玉澧便坐在楚嫻身邊。春風拂面,溫潤怡人。河岸邊是桃紅柳綠,和南回的燕子;河面上是裝滿貢品的紅色紙船,和一隻只嬉水玩樂的野鴨子。
這些共同構成一副宛如盛世清平樂般的畫面。
楚嫻笑問玉澧:「往後玉澧姑娘就不需要冰草了吧?」
玉澧將額邊被風吹起的髮絲,攏到耳後,笑道:「寧大人如今確實不需要那些仙草了,不過我早前拜託師父,從陰司冥界討來不少冰草,寧大人還未服用完。我就都拿給翦滌夫人服下,翦滌夫人剛重塑肉身不久,還很虛弱,元神也有些不穩,冰草正是能幫到她的良藥。」
楚嫻道:「是,冰草此物,比許多天材地寶都要珍貴。畢竟是生在陰司冥界極寒之淵的,能在那種地方積年累月地長成,自是不一般。」
「就是從極寒之淵拿東西出來,有些麻煩。」玉澧道,「像我這樣的小小河神,拿不出來,只能拜託我師父,去向冥帝知會,冥帝才讓極寒之淵的看門人採摘了冰草,送出來。」
楚嫻道:「畢竟極寒之淵是個特殊之地,只有看門人能在極寒之淵內外自由活動,但凡換別人進出,極寒之淵的門一打開,裡面關押的囚犯,就會越獄。他們都是法力高強的,一旦越獄跑出去,後患無窮。」
楚嫻停一停,似想到些過往的事,面上不禁有感嘆之色,唏噓道:「兩百年前,陰司冥界擔任極寒之淵看門人的爾允公主,不就是因為擅自放外人進來,導致極寒之淵罪犯集體越獄。前車之鑒,太過觸目驚心。上界甚至都沒有審判爾允公主,直接將她關進葬魂崖,永世不得出。」
這些事,玉澧也隱約聽說過,雖然個中內情不甚清楚,但也知道,因著司徒爾允公主犯下的這樁大罪,連累整個冥界,都一蹶不振。
「玉澧姑娘。」楚嫻又開口,打斷玉澧的思緒。
楚嫻忽然說道:「其實最近這些年,我都在調查一件事,這幾天隱約猜想到,可能你這裡有相關線索,當然我不確定。但既然今日見著你,可不可以容我問你些問題?」
玉澧聞言有些詫異,不明白自己是卷進什麼事里了,怎麼還與「調查」「線索」這樣的詞彙有關聯。不過若能幫到楚嫻,玉澧自義不容辭,她道:「楚嫻姑娘,你請問吧。」
楚嫻開門見山道:「我作為蘭台史官,知道的多些,希望別嚇到你。只是我發現,你在那日來我蘭台赴宴之前的種種表現,與那之後的,差別很大。就像是忽然大徹大悟,隨即做出巨大改變。」
玉澧瞳心輕輕縮了縮,沒想到楚嫻竟觸及她心中最深處的那個秘密,那個只有她和寧淮序知道的秘密。
「玉澧姑娘,我想問你,你在那時是否得到什麼機緣?就比如,」楚嫻定定道,「這個世界,是一本話本。」
玉澧的杏眸頓時睜大,她倒吸一口氣,這瞬間有種被霹靂砸中的感覺,她不能置信地看著楚嫻。
玉澧並不怕被楚嫻知道這個秘密,她只是驚訝,原來這世間不止她一個人得到這份機緣嗎?難道楚嫻也覺醒了,或者,是楚嫻在記錄史實的過程中,觀察到有其他人覺醒了?還有這個世界,真的只是一本話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