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被司徒重雲叫進殿的侍女,本是不明所以,不知殿中為何多出一個紅衣女子,此刻聽到司徒重雲的話,倒是信了,不禁露出恍然的神色,看向爾允的視線便嘲弄起來。
柏琰面色絲毫未變,搖了搖頭,說:「可惜了,一位佳人。」
爾允緊張而不語。哥哥將這樣難聽的言辭施加在她身上,便是為了撇清他們兄妹的關係。他說的越難聽,才是越護著她。
須臾,柏琰持著扇柄放低,在司徒重雲的頭頂,將扇子那麼一挑,道:「冥帝請起。」
爾允也終於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兩道探究的視線,挪走了。
柏琰持摺扇,向周遭抬了抬,又道:「都起來吧。」
眾人這才陸續起身,口中道:「多謝殿下。」
只是,爾允已起不來。她只能掙扎著,像是一隻落入蛛網的蝴蝶,最終在稍微抬起身前,又無力地滑落在地。
司徒重雲緩緩站起身,眉目間蕭索頹唐,他平靜的像一灘死水。他看一眼爾允,對那兩名侍女道:「帶她下去,給她換一套合適的衣裳,逐出宮吧。」
侍女們領命,這方走向爾允。爾允也在她們的攙扶下,終於站了起來。
隨著自己被侍女們帶下去更衣,走遠了,爾允終於鬆一口氣。
躲過去了。小殿下沒有發現,她是一隻夢魅。
哥哥的詛咒之術,瞞過他了。
爾允的眼中漸漸被冰冷的迷離所覆蓋,這種冰冷,仿佛沿著她的眼睛,一路蔓延至她的全身,將她的心牢牢冰封。
像今日這樣的事,以後還會有無數次。
無論是柏琰,還是別的什麼上神,總會有人懷疑起她。
那就來吧。
寢殿中,有幽冷的風吹入,像是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撥弄那些幽藍色的紗幕。
整個寢殿裡安安靜靜的,不說話的時候,只能聽見柏琰把玩摺扇的聲音。
「我已先讓官兵入朔望之城搜查,」柏琰看著眼前的冥帝,淡淡笑著道,「先斬後奏,還望冥帝勿怪罪。」
司徒重雲面色如無風的池水,仿佛不論聽到什麼話,都是一副一成不變的憂鬱樣子。他道:「殿下隨意吧,不驚擾城中的住民就好。」
柏琰持扇子,合入掌中,道:「自是不會。」
他接著問一句:「爾允公主逃出葬魂崖的事,冥帝知道了嗎?」
司徒重雲道:「現在知道了。」
柏琰似乎是笑吟吟的,眼中卻殊無笑色:「我還以為,冥帝該是第一個知道的。」
「殿下說笑。」司徒重雲垂下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