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忽而藍光一閃,瀾歌施施然旋身坐到千羽身旁,漫不經心道:「你到底還要意志消沉到什麼時候啊?」
千羽頭都沒抬,反問道:「誰說我意志消沉了?」
瀾歌撇撇嘴:「你是不是還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
「無極境裡頭的天氣是根據你心境變化實時變換的。」
千羽面無表情朝瀾歌看過去,這個她還真不知道:「所以呢?」
瀾歌唏噓道:「所以這幾天裡頭寒風刺骨,暗無天日,移植進去的蜜楱果樹眼看就要活不成,小橘子都快哭了!」
千羽沉默了。
「我可是看在無極境四季如春氣候宜人靈力充沛適合修煉,這才搬進去的,你要再這樣我可走了啊!」瀾歌佯裝生氣。
雖是嬌嗔的語氣,千羽卻從中聽出了一絲關心。
她放下手中書冊,曲起膝蓋,單手抱膝,幽幽問道:「瀾歌,你父親走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
瀾歌一愣,沒想到她會突然有這麼一問。
她沉默了片刻平靜無波道:「怎麼想?我能怎麼想?」
「你不怨他嗎?」千羽緩緩問道。
「怨?」瀾歌垂首想了想,點了點頭,「怨吧。」
她學著千羽的樣子背靠在書架上,聲色和緩道:「我那時也不過才四百多歲,我們海妖一族五百歲才能成年,我還是個孩子呢!」
她的語調輕輕柔柔,嗓音清亮好聽,帶著安穩人心的能力。
「父親死了之後,我們的家就被其他海族霸占了,雌性海妖很少見,對別的妖獸來說是難得的繁衍對象。我東躲西藏過了很久,天敵很多,危險也很多,好不容易才熬到成年,晉階仙獸。」
「後來呢?」千羽輕輕問道。
「後來就那樣一天天過唄,我的血脈天賦不算很好,化魂海高等妖獸何其多?一個小小仙獸只能算是末流,為了躲避天敵和其他海族追捕,我常年躲在各個支流峽灣里,很少能去深海。」
她理了理裙擺,接著道:「再後來我努力修煉百餘年,晉階神獸,終於有能力去深海了,機緣巧合找到幾枚源水之靈,晉階聖獸,日子才算是好過了些。」
她說得輕描淡寫,千羽卻能想像這些年她到底經歷了多少艱苦磨難。
「所以你怨恨你的父親。」
瀾歌點頭:「嗯,怨,怨他太過脆弱,為什麼不能堅強點?為什麼就不能想想我呢?母親不在了,不還有我嗎?我也是他的親人啊!如果他沒有死,我也不會過得如此艱辛!」
她抱住雙膝,腦袋擱在膝蓋上,湛藍雙眼睜得大大的,靜默了片刻。
「可是,那是他自己的選擇啊。」她又喃喃道,「他過得很痛苦,母親不在了,他生不如死,根本就沒有辦法獨活下去,所以他選擇隨母親而去。」
瀾歌轉頭盯著千羽,淺淺一笑:「我只是沒有被選擇而已啊,又憑什麼去怨恨呢?」
千羽瞳孔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