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並不是想哭,只是生理性的淚水,是缺氧下的自然反應,但就是這滴淚喚醒了身上這個近乎瘋狂的男人。
片刻之後,見他眼底的腥紅逐漸褪去,她啞著嗓子開口問道:「冷靜點了嗎?能聽我說話了嗎?」
聿風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重重咽了咽,喉結滾動著。
而後像是妥協一般,腦袋狠狠埋進她頸窩裡,順勢箍住她的雙手有些顫抖,就連嗓音都是脆弱的。
「不聽。」
千羽微微一愣,胸腔間突然泛起一陣憐惜。
這個男人一向都是深情而又克制,溫柔而又堅定的,如此穩重自持的人竟然也會說出這般孩子氣的話。
她忍不住抬起手圈住他寬厚的肩膀,溫柔地輕撫著他的長髮:「你以為我要說什麼?」
「什麼都不聽!」脫口而出的話語有些悶,帶著不容忽視的心痛,仿佛是覺得自己語氣太過強硬,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別說了,求你。」
千羽的心止不住疼起來,她又摟得緊了些,在他耳畔低喃:「我想說的不是你以為的那些。」
她深吸一口氣,堅定而又和緩地說道:「聿風,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埋首在她頸窩中的男人明顯一震,片刻之後緩緩抬起頭,驚疑不定望著她:「什麼……意思?」
她摸了摸他的側臉,勾住他的脖子腰間發力,順勢起身。
兩人面對面坐著,相距不過咫尺,聿風追問道:「什麼叫……『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千羽斂眉思索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而後抬起眼眸,直視著她的雙眼,緩緩開口。
「我知道,夜無涯給你看了,那些從我識海中搜索到的東西。」
聿風的神色瞬間變得蒼白,千羽察覺,立刻握住了他的手。
「旬師尊教我的那套功法旨在鞏固神魂,防止他人神識入侵,夜無涯看到的,並不是全部。」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
「我說過我是言千羽,不是南榮千羽,因為我確實不是她,我只是一縷來自異世的遊魂,湊巧占據了她的身體,代替她活了下來。」
聿風的雙眼驀地瞪大,他張了張嘴想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生活的那個時代沒有修仙者,沒有靈力,也沒有妖獸,是個所有人都是普通人的世界,若是沒有意外的話,我們大約只能存活七八十年,至多不過百餘年。」
聽她如此說,聿風猛地反手握住了她,雙眸中透出一絲緊張無措。
千羽任他握著,湊近些倚在他胸前,不出意外又被緊緊擁住,摟在懷中。
「在那個世界,我是一名僱傭兵,你可以理解成賞金獵人,而隊長……」
提到這兩個字時,聿風明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