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女許是一日婚嫁累了,早早歇下,粉黛全褪、睡顏如同一朵薔薇,絢麗脫俗,然睡姿卻不老實,手在空中揮舞兩下,差點一巴掌拍在這少年身上。
兩三時辰過後,東邊泛起魚肚白,大街小巷炊煙裊裊,如同人間仙境,須臾,攤販一肩扁擔挑著前後兩個籮筐,裝滿花團錦簇的花卉,沿街叫賣。
朝光一點點將薄霧吞併,別院下人井然有序地忙碌著,春景堂外的那顆柿子樹被照得清透,像是晶瑩剔透的紅珊瑚,早早令鳥兒垂涎欲滴,落在枝頭你來我往的互啄。
「吱。」一聲,陸綺凝緩緩將窗柩輕開了條縫兒,院中侍女朝她施禮,她定定入迷這番景,青磚白瓦曲通幽,入眼儘是如意紅,前頭小廚房屢屢青煙繞著那兩隻鳥兒,只聽「啪嗒」一聲,那被啄著不成樣子的柿子摔個稀碎,驚弓之鳥掠掠飛走。
聽著屋內有窸窸窣窣聲響,她才喚了婢女推門進來,瞥過頭瞧了眼貴妃榻上那面色略顯痛感,眼下顯青的南珵,這不看還好,一看陸綺凝自己渾身也痛,也不知昨晚她睡了多久貴妃榻。
二人自打來到這江南,有些規矩該舍便舍了,譬如晚間婢女守夜;再譬如下榻,自是何時醒,何時起。
既是借著『出遊』名頭過來,太子和太子妃兩個人帶的下人攏著不足二十,能進房伺候的不過五六,於是二人不慌不忙洗漱、梳妝。
待早膳用完,辰時一刻,才不徐不疾上了門口準備妥當的那輛馬車。
這輛馬車不是陸綺凝和南珵來時那輛,是住下現採買的一輛,來之則安,入鄉隨俗。
陸綺凝先被南珵扶著上了馬車,裡頭位置倒也不小,中間放著張梨花木小桌,上擺著糕點和釉色青瑩的青瓷茶具,小桌上還擺著一瓶罐,她未嗅出裡頭盛的物什,在一邊坐下,自顧自從那茶壺裡倒出一杯飄香四溢的桂花茶後。
南珵適才坐這姑娘對面,他手法嫻熟的把那瓶罐打開,拿起勺匙先用茶水淨洗、拭乾,舀了兩次蜂蜜放到她面前那青瓷茶盞中。
徐府不在主街上,落在花街巷,一條詩情畫意的巷子,離主街尚遠,離江大善人住的七彎巷,只隔著兩條巷子和七個打彎便到。
這巷子多以一年四季賣花為正經營生,二人這個時辰出門,便錯過了那剛被剪下的四時繁花,淺風攪著陸綺凝這邊縐紗一隅,殘香無孔不入,經久未息,金線宛如繡台上的那梭子,在她對面少年郎臉上繪出繡品。
黑髮束著高馬尾,落在一個簡單的玉冠中,淺淺泛著鵝黃色的光,姿態悠閒,瞧她片刻,方神色凝肅,「昨兒晚戶司衛大人登門有言,徐卿死因是江大善人所為。」
戶司是江南六房之首,曾經就從這江南一路科考到南祈都城,一舉中狀元,言之鑿鑿回鄉為百姓造福,除了朝廷派過來的知府外,屬戶司官兒大。
陸綺凝晃了一下神,手心托著那盞加了蜜的桂花茶濺她手心些,餘光那繡著絨花的帕子遞到她跟前兒,旋即定神道:「我們今兒個去吃出閣宴,所生妒心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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