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家夫婦同羅帳?幾家飄散在他州?①』
陸綺凝從這四水歸堂凝望夜空,一勾彎月,訴盡悲歡離合,蝴蝶落入沉底泥潭只會屍骨無存,何況飛蛾撲火,化為灰燼。
「南珵,你有痛苦之事嗎?」她喃喃問著。
她偏頭去看南珵,卻發現人沒抬頭看夜空,這男子倚著檐廊廊柱,銀白寒峭,終究被他那慵懶愜意的姿態和溫意十足的目光逼仄在身外,只將他身子在身後拉長。
少年郎眼中飽含溫情,清目中的姑娘,先是抬眸凝視殘月夜,桂花順著她秀長的睫眉滑落在地,她鴉羽輕闔,再睜開時眸中多了憂思;後來偏頭過來的眼神多了個少年郎。
陸綺凝杏眸中的少年郎,斂了溫潤如玉道:
「生逢安樂世,百姓不安樂,痛定思痛。」
生逢安樂世,百姓不安樂,痛定思痛。
一句話,兩道人影走不出來。
廟堂之高遠,政不通民,實乃廟堂一擔禍事。
直到一陣急踏踏地腳步回來稟報,方打破前院寧靜。
「屬下在禮房大人幼子房中發現了『繁花似錦』,但此人幼子中毒身亡。」
陸綺凝輕嗤一笑,都說虎毒不食子,怕不是這幼子因好奇,錯吃下的罷。
「把工、刑兩房大人放出來,至於禮和主簿,我和太子妃連夜審審。」
南珵叮囑一通,便和陸綺凝乘另一輛馬車前往官衙。
案審早不審晚,拖審易橫生變故。
*
官衙牢獄,陰暗潮濕,屍氣肆溢,甚至甬道狹長,無任何亮光,只牽頭侍衛手中拎著兩盞宮燈。
囚犯曲蜷在鋪滿乾草的牢房內,昏昏欲睡,有些聽到腳步者,借著微弱亮光,瞥到陌生面孔,立馬跪走到兩個陌生人兩側,支支吾吾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
陸綺凝出門時,身上多了件月白披風,南珵攬著她肩膀穿過甬道。
有囚犯從牢中伸手拉住陸琪凝外披一角,二人停了腳步。
囚犯支支吾吾,不像是會說話的,南珵讓前頭侍衛給了他一盞宮燈,明晃晃地光在牢門附近一照,那些囚犯下意識抬手遮眼,躲避光亮。
很快二人便發現蹊蹺,這裡的囚犯一個、兩個皆不會開口說話。
「是啞藥嗎?」南珵把宮燈放在身後,蹲下身子,把陸綺凝的外披從囚犯手中拉開,輕聲問。
除了啞藥,不存在無法言語之人皆在此聚著。
囚犯們這會兒倒是統一了言語,皆點頭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