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珵背在身後的手從進門開始便緊握著,適才鬆開,說幫之,醫之彌補不了別人心中的傷痛,妻子被打,兒子被抓,到頭來這一切竟是一場鬧劇,朝廷並不是看上衛朝是個狀元,而是看著是個老實的、真摯的,結果是朝廷瞎了眼。
坊間傳的並無錯之,他平和道:「老伯可想報仇嗎?」
此話在屋內迴蕩好一會兒,劉父長嘆一聲,報仇,他嗎,怕是他家都要被燒了罷,氣憤道:「當然,我恨不得把衛朝給拉去餵狗,可是能嗎?我們手無寸鐵。」
不知為何,劉父瞧這兩位大人比前兩天來的那兩位大人順眼,新官上任嗎?他不得而知。
南珵跟和陸綺凝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和煦一笑,心卻一個比一個狠,「衛朝的九族尚在,衛氏一族逃不掉被滅,是全衣冠被滅,還是放點血放到狗群中,無區別。」
衛氏一族本是清貧,只因合力供出來一個狀元,便在城中得了橫,衛朝做盡壞事,家族即滅,無可厚非,但死法是讓其痛痛快快死,還是被折磨而死,南珵會一個一個聽取那些被害之的百姓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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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碎瓊亂玉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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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漸漸被濃墨吞併,夜風狂搖,涼寒霜起。
太子別院的那藤條鞦韆,毫無章法的亂晃,那被鐵絲綁著的滿樹絨花,也被吹落不少。
春景堂內燈火璀璨,堂內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隔著窗柩面對面坐在貴妃榻上,顯得寧和靜平。
今兒下午陸綺凝從雲瑜家中出來,就帶著楊文華,後頭又去了幾家前兩日被無罪釋放的百姓家中,她回來時,一邊派幾個侍衛帶著雲瑜兩口子,去了衛氏祖墳,一邊派侍衛去了衛氏九族抓人。
她隔著窗桕瞧了瞧,這會兒衛氏一族應該上了刑台了罷。
原本她跟眼前這四歲的女幼童在院中玩捉迷藏,哪曾想沒過多久起了大風,只得挪到屋裡,她手托著頭,看著她對面坐的楊文華。
楊文華,文章華采,好名字。
這四歲的孩童左手邊放著兩個玉棋笥,裡頭的黑白玉棋被她全部倒在榻上,右手在玩抓子兒。
陸綺凝示意晴雲幫她把榻上桌子給撤了,她盤腿往前坐了坐,裙擺也被她掖回來些,不至於影響待會兒發揮,手順著孩童的發間,柔聲道:「姨來教你好不好。」
那盞琉璃燈,她吩咐聞晴從前廳拎了進來,就掛在貴妃榻不遠處,燈光細膩無瑕,霎時讓滿屋燈盞黯然失色。
溶溶春水浸春雲,碧琉璃滑淨無塵①。
楊文華小手攥著幾個黑棋子,手心朝上一丟,立馬又從貴妃榻上又抓了個白棋子在手心,那剛往上丟的棋子,穩落在她手心,與那顆剛抓的白子碰撞②。
她頭頂扎著兩個丸子,只用粗布打著兩個單結,人安靜的像清潭,只聽棋子碰撞聲音清冽,聞陸綺凝言,側頭奶聲奶氣,童言無忌道:「大姐姐也孤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