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家聲音醇厚,一字一句極為清晰,等他全部講完,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一刻不停地講說,連口水都未曾喝過,滿腔熱忱可見一斑。
待他停下後,陳夫子上前又敲擊雲板三下,「會講結束。」
這時,才有人上去為盛大家斟了茶,盛大家一口氣將茶水飲盡。
按理來說,他以往到這時就可離開了,不過他來通州府學便是因為對辯論之法尤為好奇,前幾日剛來府學時,碰見府學的學子辯論,他都會在旁細聽。
不過許是大家都極為尊敬他,在辯論時也不自覺有所收斂,每每聽得他只覺意猶未盡。
趁此機會,他放下手中茶盞,「聽聞通州府學有辯論之習,對於老夫方才所講,不知是否也可為之辯論?」
他雙眼期待地往下看,正對上孟冠白炯炯發亮盯著他的雙眼。
孟冠白有機會聽得盛大家說理本就激動,現在和盛大家對上了視線,看他期盼的眼神,一時沒控制住直接站起了身。
等他被所有人盯著,頭腦清醒後,才回想起盛大家剛才所言,他站起來就是腦袋一熱,根本什麼都沒來得及思考,一時間呆愣當場,嘴像是被縫上似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謝景行若不是當著這許多人的面,都想扶額嘆息了,不過作為好友,他不可能看著他傻站在那裡,當即站起了身,拱手而立,「盛大家方才所言吾等深有所得,孔子至聖之言當然無可指摘。」
他不卑不亢,又道:「不過對盛大家方才之意,學生卻有異議。」
安靜的會講堂中登時譁然,所有人眼神里都冒出了讓人忽略不了的驚訝,他怎麼敢質疑盛大家的話?
「難道義與利真是完全對立,不可兼容嗎?」謝景行神色不便,溫和卻堅定地道:「『儒者知義利之辨,而舍利不言,可以守己,而不可以治天下小人,小人利而後可義,君子以利天下為義。』,學生托大,可學生認為義利並非不可兼容,有義而後有利,有利而後有義都是君子之道,兩者一為天道之所當行,一為人情之所希望,天人合一又有何不可呢?「(注)
得他解圍,孟冠白甚至都沒細聽他所言,等他話落就在一旁連連點頭,謝兄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等他將謝景行的話在心裡過了一遍後,眼幾乎是立即瞪大如銅鈴怒視身旁的人,又立即驚慌失措地看回台上的盛大家,他對盛大家的崇敬如滔滔流水源源不絕,絕不會質疑盛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