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前,嶼哥兒還將一旁擱著的書拿了一本過來,壓在了信紙上,長桌就在窗戶邊,外面雪雖然早就停了,風卻未歇,時不時刮過一陣,嶼哥兒不放心地看了看,覺得信紙不會被吹走後才連忙走到了一旁的銅鏡旁。
他還沒有看過自己額頭上的這道傷口呢,等紫雲將他額頭上的紗布取下,又用乾淨的棉布將原來塗的藥給抹去,嶼哥兒才第一次看見自己額頭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一副可怕模樣。
銅鏡將人照得很是清晰,連嶼哥兒微微顫動的睫毛都纖毫畢現,約有成人食指長短的一道傷口,兩側皮肉微微向外翻開,露出略微發紅的內里,許是因為乃是利刃受傷,傷口兩邊皮膚都帶著一絲暗紅,已在開始結痂了,傷口邊緣卻又帶著一些濕潤,顯然是傷口中流出的黃水所致。
嶼哥兒臉色有些發白,緋月連忙安慰道:「小公子先別看了,來我們先為你上好藥,等再過段時間就好了。」
銅鏡中的臉仍然精緻,就算額頭上一道傷口也仍不掩那張臉的奪目,嶼哥兒沒讓緋月動作,而是將臉更湊近銅鏡看了看,「嗯,就算有這道傷,我仍然還是好看的。」說完還自我肯定般點了點頭,可很快他卻又哭喪了臉。
仰起頭,一臉急切對紫雲道,「快,快上藥,齊大夫給我看傷時怎麼說的?能好的吧?等回京後,謝哥哥是不是就看不出來了?」
紫雲連忙安慰道:「會,會好的,小公子別擔心。」她將手中捧著的藥瓶捧到嶼哥兒面前,「這是牧小少爺特意送來的藥,說是牧家從祖上傳下來的,對刀劍所致的傷口有奇效。」
嶼哥兒有些驚異,「牧漸鴻?」
「是啊。」一旁的緋月點點頭,「小公子回府的當日就送來了,齊大夫也看過的,說這個藥正對症,若是每日按時敷用,以後頂多只會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可比其他藥好多了。」
話音才落,紫雲便撞了她一下,緋月這才注意到自己又口沒遮攔,說漏了嘴,連忙補充道:「不過小公子本就膚白,就算留下一道白痕,只要不注意著看,也看不大出來的。」
說完後兩人便急忙卻動作輕柔地給嶼哥兒換了藥,嶼哥兒還是有些擔心,卻不是擔心自己容貌有損,而是憂心等回京後,謝景行發現他受了傷,心裡不知該有多難受。
謝景行對他的看重,對他的珍重和保護欲,嶼哥兒從不懷疑。
等藥換好後,嶼哥兒復走至窗邊,將信紙拿到眼前又看了看,之後才珍惜地將之疊好,放回了信封中,又走去床邊,放在了床頭的一個檀木盒中。
抱著檀木盒,整個人躺倒在床上,嶼哥兒看著米黃的床帳,「千萬不能讓謝哥哥知道了,不然不知得多擔心。」
心裡想著,可眼睛卻逐漸合上了,自從與西戎軍一戰後,到現在已過了數日,為了安定金匾城,也一直憂心西戎軍捲土重來,嶼哥兒一直都沒睡著個安穩覺,可現在只是得到謝景行的隻言片語,他便不自覺安下了心,漸漸沉入了深沉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