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抬起手,在胸前拱手道:「公子過譽,謝某德薄能鮮,『寫梅詩歌之最』一說,屬實愧不敢當。」
郎如是搖搖頭,很是豁達,「謝兄自謙了,我覺得這位兄台說得有理,謝兄方才之詩令人品之忘俗,卻非凡品。」
說著便將視線朝剛才說話那人看去,這一看卻是不得了,郎如是雙眼瞪大,一時竟像是忘記該如何反應。
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眼中的驚詫,也跟著回看過去,只見他們身後站著一位身著暗紋雲錦長袍的公子,外披著一件寶藍色綢繡白狐皮里大氅,頭戴蓮田和合冠,頭髮束在其中,將一張長臉深目,唇方口正的臉全部展露於人前,此時正唇角微彎,笑看著他們,給人一種很是謙遜溫和的翩翩公子之態。
郎如是這時卻已穿過人群,走至那人面前,「晟王殿下聖安,不知王爺駕臨此地,有失遠迎,還望王爺見諒。」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謝景行心中一跳,看著那個正托起郎如是的雙臂,阻止郎如是行跪拜大禮的男子,原來他便是晟王。
此時其他人也欲行禮,晟王卻哈哈一笑,「眾位不必多禮,是本王無端做了這惡客,你們不怪罪便好。」
郎如是順著晟王的力道站起身,「哪裡,哪裡,王爺光臨此地,不止令此地蓬蓽生輝,更是舉人會的榮幸。」
一時身周一片附和之聲響起,謝景行站在大窗旁,沒湊上去,看出晟王面上謙和,可眼中卻分明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自得與不耐。
謝景行垂下眼,要裝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卻又偏偏自詡身份,這樣的人從前世到今生,他見過的都不少。
他面不改色,可孟冠白和蕭南尋卻是臉色巨變。
蕭南尋是緊咬著牙,臉上瞬間沉了下來。
孟冠白卻是擔心地往謝景行這邊看了兩眼,他平日裡雖然大大咧咧的,看著什麼也不上心的模樣,可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卻是分得清的。
自來京城後,他曾與不少人相交,也有人知他與謝景行乃是好友,不少人都曾旁敲側擊過有關謝景行之事,平常事他都不隱瞞,卻並沒將嶼哥兒和謝景行之事說與他人聽,若是其他人問得深了,他便三言兩語岔開話題。
太后和何懷仁會與長公主打擂台,為的不就是想讓晟王登上那至尊之位嗎?只要長公主敗下陣來,最後獲利定少不了晟王一份。
就算是他,也知晟王的來意絕不簡單。
又何止是孟冠白,他身旁的寇準規幾人,臉上俱都籠上了一層憂色。
前面郎如是和晟王還在閒談,晟王道:「本王恍似記得曾與你有過一面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