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久愛乾淨沒錯,但他也知道出了村就是完全不同的處境,很多堅持許久的習慣都需要適當克服。其餘兩人,尤其是王麻,說是在泥巴里長大的都不為過,和別人同睡一張床就和家常便飯一樣,不值得在心裡生出一點異樣,身上洗乾淨了,睡誰的床不是睡。
寧作暫且不知道他們平時具體是以一個怎樣隨意的法則睡覺,但聽到後半句話,臉色明顯好了點。
反正他沒緣由地覺得,周旋久和程月乾乾淨淨的,王麻髒兮兮的。
很少背人不熟練,對方又失去意識,寧作顯得手忙腳亂,邊上也沒人搭把手,他進去,程月就出來了,多了個大高個,裡面真的站不開。
寧作顧了這頭顧不上那頭,他兩手穩當地拖著人大腿,慢慢往床上放,卻忘了騰出只手護著上半身,感覺對方的屁股挨著了床,他就鬆開了手,周旋久直直坐著,不到一秒身子便由於重力往後仰,床板硬,撞到後腦勺咚的巨響,連帶旁邊的衣櫃都顫了兩下。
聽到聲音,外面的兩人探頭進來,何須問:「發生了什麼?你終於要實施些什麼了嗎?」
寧作扭頭瞪他,用嘴型說了句「滾」,馬上又轉回來觀察「受害者」的反應。
周旋久臉上還有沒褪去的紅暈,他被這動靜震醒,皺著臉揉了揉眼睛,稍微睜開一點又重新閉上,平穩地呼吸著,看起來沒受一點影響。寧作摸了摸鼻子,沉默片刻後,躬身拿過枕頭墊在了他腦袋下面,又等了幾秒,確認周旋久睡過去,才起步往外走。
客廳里,程月翹著腿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何須坐在旁邊,拆了包茶几上的薯片吃。
寧作過去,抬手正要拍人肩膀叫人一起回家,忽而,一聲乾嘔從他剛剛才走出來的房間裡傳了出來。
眾人聞聲動作皆一頓,轉頭的同時,接連不斷的嘔聲顫顫巍巍地抖進了他們的耳朵。
程月沉了口氣,表露出了點不滿:「誰灌他這麼多酒的?」
空氣凝固住,再無人說話,須臾之後,何須咳嗽了一聲。
寧作斜他一眼,臉不紅心不跳,眼神大有甩鍋的意思。半晌他收回視線,進屋看了眼,周旋久那幾聲大多數是乾嘔,他身上是乾淨的,只有床單被弄髒了一小塊。
寧作走出來,想了想,看起來好像很勉強:「……我帶周旋久去我家睡吧。」他轉過頭,對上了程月審視的目光,又說,「不然現在怎麼睡?三個人擠一張沙發床?」
程月一撇嘴,笑了:「我說什麼了?」
……
「我去把他搬出來。」寧作沒再回答,在茶几上抽了幾張紙,再次進了屋。
電視裡的連續劇持續播放著,演員一聲聲念著台詞,客廳卻仿佛更加寂靜。
何須坐回沙發上繼續吃著薯片,劇里的角色過了幾句台詞,他偏頭說:「你也出去住?」
程月看他一眼,搖頭:「得收拾一下。」不然擱在那一晚上,更難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