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槍的那隻手緩緩下落,黑洞洞的槍口垂直指向鄒渝的胸膛。
楚盡風眼角發紅,笑得癲狂:「不許走……你們一個都不許走!」
「阿雲,我給你三秒時間考慮。三秒過後,我得不到的,梁津也別想得到!」
「三、二……」
「砰——」
躲在轎車背後的保鏢翻身護住鄒渝,蔣雲被一道黑影撲倒,身上宛如壓著一塊重石,「石頭」用身軀蓋住他的腦袋和前胸,仿佛他護著的是一塊無價珍寶。
「黑影」穿戴了一套齊全的防護裝備,防護背心堅硬似鐵,壓得蔣雲踹不過氣。
那人僅露出一雙戴著深色護目鏡的眼睛,蔣雲偏頭長長吐出一口氣,手指戳戳那人的肩膀:「我快被你壓死了……梁津。」
「怎麼認出來的?」那人推了推護目鏡,左眼底部的黑痣好似被水浸濕,看上去有些濕潤。
蔣雲警惕地留意著楚盡風那邊的風向,並未立即回答他的話。
在中心城市的中心城區聽到槍響可是一件大新聞,警車鳴笛的聲音由遠及近,親眼見到楚盡風被繳械制服後,他目光轉回到梁津身上,伸手摸了摸那顆小痣。
「猜的。」
人活二十幾年,他只遇到過一個肯為他捨命的人。
他兩在地上滾了一圈,滿身灰撲撲的,都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梁津率先起身,稍後將他拉起來,撣掉他身後的塵土:「猜得這麼准啊,阿雲好聰明。」
「其實是一種預感,」蔣雲不輕不重地踢了他一腳,剛剛那一下,摔得他骨頭縫都在叫疼,「預感你就在我身邊,因為我總有種很安心的感覺。」
梁津摘下面罩和護目鏡,額前幾縷髮絲被悶出來的汗水打濕,偏白的膚色蹭出幾片紅暈,像打了腮紅。
蔣雲嘴唇一顫,垂首把腦袋埋在他頸間,兩隻手緊繃著放在身體兩側,是一個等著被擁抱的姿勢。
兩隻有力的臂膀如願地環上他的腰身,耳邊傳來一聲聲低沉的撫慰,他貼著梁津的脖頸吸了吸鼻子,輕輕道:「你說的,打破紀錄,最遠的地方……長命百歲。」
「以後不用那麼辛苦了啊,梁津。」
後腦被人揉了又揉,頭頂那人「嗯」了一聲,認真道:「謝謝我的神明。」
「不客氣。」
蔣雲把眼淚擦在他脖子上,笑道:「我也愛你。」
*
魏淳亭下葬沒多久便是除夕。
這次春節大概是蔣雲人生中最特殊的一個,他提著一束鮮花敲開許江明病房的時候,魏疏正坐在床頭與水果刀激情博弈,誓要削出一條完整不斷的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