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舟點頭:「沒錯。」
據案發當時的那位老警察說,曾經有一位證人站出來,做出了與其他證人完全相反的證供,但也因此,他的證供沒有被採納,甚至連筆錄都沒做,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穿著仰辰校服的他是仰辰的學生,並且有一張令人過目不忘的的臉。
而傅斯舟曾見過他。
案發後的幾天,傅斯舟已然失去了理智、瀕臨崩潰,不去上學、不去打工,只是每天守在警視廳等一個永遠等不到的結果。而就在他大鬧警視廳的某個夜晚,他曾與老警察口中的那位證人撞了個滿懷。
他和傅斯舟年紀相仿,那也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一頭栗棕色的短髮。
他大半張臉都是暗紅色的可怖胎記,蓋過眼睛、鼻翼和臉頰,像滲血的腐爛瘡疤。
坦白說,即便過去了很久,傅斯舟仍為當時的自己感到慚愧。他的確被那張臉嚇得不輕,本能地驚叫一聲,還踉蹌著後退了兩步,而那人手忙腳亂拉上了衛衣帽子遮住臉,倉皇而逃。
自己的反應一定讓那孩子很受傷——沒人想被當作怪物對待。
大概是種報應,這麼多年過去,他仍未能找到這個能為這樁陳年舊案翻案起到關鍵作用的證人。
下午兩點才吃過飯,阮綏音的晚餐時間也隨之推遲,晚上八點傅斯舟回到家時,阮綏音剛剛開始吃飯。
事實上,他現在更沒胃口了。白天才逼著自己吃了那些,感覺還沒消化就又到了吃飯時間,但他的確不敢在傅斯舟眼皮子底下不吃飯,只能強壓著自己,吃了幾口卻開始有些反胃。
「還合胃口麼。」傅斯舟脫下身上的西服外套走到餐廳,站在餐桌前,看了看桌上的菜,張姨的手藝還不錯,什麼都能做,色香味俱全,比他在軍科部餐廳吃的要好。
他身形太高大,站在餐桌前時擋住了頂燈的光線,在阮綏音眼前投下一片陰影,阮綏音停頓片刻才點點頭。
傅斯舟頷首,仍然直挺挺站著沒動,只是俯視著他,像在課桌旁監督學生寫作業的老師。
阮綏音有些疑惑地抬眼看他,看見他在逆光下暗色的臉龐,薄唇一張一合,淡淡吐出幾個讓阮綏音毛骨悚然的字:「你太瘦了,多吃點。」
「你太瘦了,多吃點。」徐可陽很喜歡那麼對他說,然後和其他人一起把自己餐盤裡的殘羹剩飯倒進他的餐盤裡,看著他吃完,還不忘錄個視頻。
阮綏音手裡的勺子突然砸到桌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噌地站起身要衝到垃圾桶跟前,扭傷的腳卻支撐不住身體,他踉蹌了一下跪倒在地,抱著垃圾桶把今天吃下去的吐了個乾乾淨淨,胃部的翻江倒海卻依然沒停歇。
短暫的驚愕之後,傅斯舟很快擰緊了眉看向慌慌張張從廚房衝出來的張姨:「怎麼回事??!」
張姨手足無措地杵在原地,縮了縮脖子:「我…我也不知道……這些東西不會有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