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阮綏音凝重的神色並未緩和,傅斯舟又說:「老實說…你對自己的定位是不是不太清晰?還是說…發生了什麼事?」
聞言,阮綏音縮了縮脖子,匆匆瞄了傅斯舟一眼,仍然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了句聽上去很幼稚的話:「你可以保證…我一定能參加嗎…?」
傅斯舟頓了頓,事實上他的確有能左右演出人選的能力,但他認為自己不需要去運作任何,阮綏音也一定會被邀請,他不明白阮綏音為什麼這麼不安。
耳朵突然捕捉到零碎的啪嗒聲,傅斯舟原以為是阮綏音的眼淚,可餘光卻突然劃出點滴的鮮紅,傅斯舟垂眼看下去,鮮血順著他睡袍下裸露的小腿往下流,洇到雪白的白松石地板上,分外刺眼。
「你在流血。」傅斯舟說。
阮綏音沒反應,只是突然伸手攥住他的衣袖,再次問道:「你可以保證嗎…?」
傅斯舟微微皺起眉,他從不輕易做出承諾,但這件事在他看來已然是板上釘釘,不會有什麼意外。
因此他沒怎麼猶豫便很快答:「我保證。」
阮綏音鬆開了他,還在發愣時,傅斯舟已經勾著他膝彎把他抱起來放到了書桌前的椅子上,蹲下身。
他滿腿都是血,甚至沾染到了睡袍的衣擺,傅斯舟伸手時,他也沒躲閃。
小心翼翼撩起他衣擺、看見他大腿內側的數道傷痕時,傅斯舟不由地一陣心悸。
不是那種叛逆少年小打小鬧的劃破個皮。有的已經結了痂,但仍然能看出傷口很深,而現在一直在流血不止的新傷與之前的幾道割傷不同,像是用他拆信那把小巧卻足夠鋒利的裁紙刀刺進去的。
「你是想死嗎。」傅斯舟嚴肅地問。
阮綏音不回答他,只是呆呆地望著虛空,傅斯舟沒辦法,出去拿了醫療箱回來給他處理傷口,還不忘拆開他書桌上的幾封信塞到他手裡。
陳帆跟他說如果阮綏音心情不好就給他看粉絲的信,傅斯舟對此深有同感,現在立刻生硬地照辦。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有事,你的粉絲會多難過。」傅斯舟用鑷子夾起酒精棉想替他消毒,一時卻不知如何下手。
傷口的位置有些尷尬,但阮綏音並未考慮過這些。只是被傅斯舟斥責過後便選擇了一個絕對不可能會暴露在別人眼前和鏡頭下的位置,也沒想過會有眼下這處境。
最後傅斯舟只能抓著他小腿架到自己臂彎里,略微分開了他兩條腿,強行拋開一些不合時宜的雜緒,迅速且熟練地處理。
處理傷口什麼的都是在軍團那幾年無師自通的技能,但自己是皮糙肉厚,不像阮綏音這風一吹就要倒的身板。
傅斯舟指腹粗糲的槍繭摩過皮膚,在傷口周圍帶出酥癢的觸感,酒精洇入傷口的刺痛感隨之傳來,阮綏音無意識繃緊了身體,垂眼看向半跪在自己身前的傅斯舟,額角滲出了冷汗。
坦白說,習慣了仰望別人,習慣了被別人高高在上地蔑視,如今有人願意為他屈身,他反而會覺得非常不自在,就像裹了一件麻繩編的衣服,渾身都刺撓。
「原來你還知道疼。」傅斯舟不冷不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