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舟連忙翻身回去看他,卻猝不及防被他撲進了懷裡,他似乎是本能的反應,因為傅斯舟叫他時他也沒應,只是將傅斯舟的腰箍得更緊,毛茸茸的腦袋也埋在他胸膛呼吸凌亂,發出低低的抽噎聲,似乎並不清醒,甚至可能還在噩夢中。
傅斯舟僵著身體,良久,才抬手覆上他肩膀試圖輕柔地掙脫他,無果,他抱得太緊了,就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死都不會撒手。
其實阮綏音太瘦了,被他抱著並不舒服,就像攏著一把骨頭,包裹了一張薄薄的皮,傅斯舟想拍拍他脊背,手掌卻只觸到他後背凸出的一節節脊骨。
但很古怪的,大概就像小時候總喜歡抱一個玩偶睡覺一樣,懷裡有個人讓傅斯舟覺得不那麼空落落的,就像一直輕飄飄懸在空中浮游很久、突然落到了實處。
傅斯舟沒再嘗試推開他,只是很輕地攏著他肩膀,沒一會兒便沉入了深睡。
第二天下午司機抵達新月大廈時阮綏音和陳帆已經在樓下站著等了。
司機慌慌張張撐開遮陽的大黑傘小跑上前接他上車:「怎麼能讓您等我…」
「沒關係。」
今天太陽十分灼烈。阮綏音披了件黑色風衣,戴了墨鏡、口罩和鴨舌帽,幾乎沒露出半寸皮膚。
司機替他關好車門,坐回駕駛座時,阮綏音又開口:「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夫人您不用這麼客氣!」
阮綏音沒再說話,司機也沒敢與他搭話,車上便一路靜默,約莫半個小時後便抵達了軍團。
車一路駛進去,停在射擊場不遠處,司機下車撐開傘,打開車門接阮綏音下來。
阮綏音其實不想用口罩和帽子把自己捂得這麼嚴實,仿佛走在街上怕別人認出來的大明星一樣,顯得過分高調。
可沒辦法,陽光總能從四面八方鑽頭覓縫地襲過來,令他渾身不適。
「那是誰?怎麼感覺有點像……」
「不會是Mercury吧?捂成這樣也看不出來……」
「絕對是!這頭髮、這身材、這走姿,一看就知道是他!」
「傅首長來試槍還帶家屬啊,可以拍照發圈嗎?我朋友要犯紅眼病了」
「Mercury能大白天來這種露天場所,對傅首長絕對是真愛」
「可以去要簽名嗎?」
即便捂得嚴絲合縫,他披散的銀灰色長髮仍翻起一片刺眼的光,寬大風衣也掩不住纖細修長的身材,步履間都帶過輕柔疏散的風,自然而然地聚焦起所有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