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綏音忍不住笑了:「可你現在把真實想法告訴我了。」
「我當然可以告訴你,因為我們不分你我。」傅斯舟語氣平淡地說。
阮綏音的笑斂了斂,沉默著。
或許傅斯舟可以這麼坦然地向他敘說自己的小小的自私、負面,但阮綏音做不到,他無法保證傅斯舟看到真實的自己之後是會一如既往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事實上,他更傾向於後者。就像顧聞景曾經對他說過的,除了歌聲,他的臉、身份、溫軟性情全都是假的,沒了這些,他不敢奢望除了段奕明之外還會有誰願意支援他。
他對自己欺騙了所有人感到慚愧,但對愛的渴望早就已經遠遠超越了這種內疚就算是畸形的愛,就算是建立在他虛假面孔之上的愛,他也要。他全都要。
傍晚時分,阮綏音和傅斯舟一起去了軍團的餐廳,坐到角落背陰的桌前,阮綏音才摘下了口罩。
他們來得晚,本應是沒什麼人的時候,但聽說阮綏音和傅斯舟來了,許多已經吃過的人又折返了回來吃第二頓晚餐。
傅斯舟端著餐盤迴來坐到阮綏音對面,順手拿起手機看了看,道:「辦你的事倒是方便,熱搜不用買就會自己衝上去。」
阮綏音今天來了軍團的事情已經上了熱搜,還有一些照片和視頻,營銷號配文都說他為了做新歌特地跑到軍團去搜集信息,引導他的敬業努力人設,雖然沒明著夸,但是評論區很容易就被帶著走了。
見阮綏音沒說話,傅斯舟抬頭看向他,他終於摘下了口罩,過分端正地坐在桌前,目光侷促地落在桌面,躲避著四周絲毫不加掩飾的視線,像誤入鷹巢、但還是要努力保持優雅的天鵝。
「我以為你會習慣很多人的目光。」傅斯舟說。
阮綏音垂著眼:「這兒畢竟不是我應該在的場合。」
「那什麼是你應該在的場合。」傅斯舟饒有興致看著他,「聚光燈下面麼。」
「是舞台。」阮綏音說,「那種時候,因為歌聲得到的注目才是順理成章的。」
「那因為美麗得到的注目就不合理嗎?」傅斯舟笑笑,「即便在舞台上,你得到的關注也不完全是因為歌聲。」
阮綏音眼睫顫了顫:「你說的對…」
也許傅斯舟太敏感了,但總之他很怕阮綏音說「你說的對」這四個字,因為那大概率意味著自己的話讓阮綏音很受傷。
傅斯舟腦袋正飛速轉動著思考自己這句話究竟戳到了阮綏音的什麼點,阮綏音就輕聲說:「……如果我是個醜八怪,就沒有人會喜歡聽我唱歌了。」
「如果他們能聽到你唱歌,一定會搶著要領養你的呀…」孤兒院那位慈藹的老花匠總那麼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