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值得你…這樣麼。」阮綏音最後只剩這一句。
徐可陽毀了他,但與此同時也毀了自己。
要有多深的恨,才能讓一個人傾盡所有去拖著另一個人一起下地獄。阮綏音很清楚徐可陽不滿自己偷走了顧望景的身份,更怨自己占據了顧聞景的心,但阮綏音自認即便這兩項罪名加在一起,也不值得徐可陽把自己恨入骨髓、恨到要互相撕咬著同歸於盡。
「就算是為了顧望景,就算是為了顧聞景…我值得你這麼恨嗎。」
他們本可以不這樣。
如果不是徐可陽步步緊逼,將原本逆來順受的阮綏音逼到無法再退讓的絕境,他們兩個人本可以不用走到今天這個兩敗俱傷的境地。
阮綏音替自己不值,但也替徐可陽不值。
聞言,徐可陽微微睜大了眼睛,片刻,又突兀地笑了。
「你真的認為…我對你做的一切,是因為小望、或者是顧聞景嗎。「阮綏音沒說話,只是攥緊了拳頭。
」起初我也這麼告訴自己,我討厭你、霸凌你,只是因為你頂替了小望,因為你搶走了顧聞景。「徐可陽艱難地發聲,臉上卻帶著獰笑,「不是的,阮綏音,不是這些可笑的理由。」
傅斯舟微蹙起眉,而阮綏音也猶疑地看著徐可陽。
「——從來就沒有理由,阮綏音。」徐可陽說,「從來都沒有理由。」
「什麼…?」阮綏音眼瞳顫了顫,胸腔驀地湧上一種說不上來的壓抑感,像是被一條條粗硬的藤蔓繞住,然後越纏越死。
「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徐可陽通紅著眼睛,仿佛陰魂不散的厲鬼,「我對你做出那些事,自始至終就不需要理由。」
「因為我原本就不是一定要向你這種身份的人、解釋自己的行為。」
「或許只是剛好那天不是我喜歡的大晴天,剛好我心情很差,然後在我很想找一個人發泄的時候,你剛好出現在了我眼前。」
「那個人可以不是你,也可以是你…就算你沒有頂替小望,就算顧聞景沒有喜歡上你,也不妨礙我…對你做出那些事,把你踩在腳下。」
阮綏音本能地後退了一步,險些往後踉蹌了一下,直到傅斯舟的手掌穩穩托住他後背,仿佛堅不可摧的後盾。
長久以來,阮綏音執著於去追尋自己遭遇這一切的原因,他堅持認為這麼慘痛的折磨、這麼非人的蹂躪該有個理由。可是沒有。
他只是一個從出生開始就被上帝拋棄的殘次品,他遭遇這一切從來就沒有原因,即便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這些災難從一開始就是刻在他命運里的註定。
「當然有理由。」傅斯舟開口。
徐可陽冷冷看向他。
「你說的對,這一切的原因從來就不在他的身上。」傅斯舟說,「而是在你,在我,在這個世界容不下一個純善的人。」
阮綏音微怔住,而傅斯舟始終牢牢將他圈在臂彎里,既是護住他也是支撐著他。
「不論如何,他不會和你同歸於盡。」傅斯舟平淡地說,「我們也不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