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平日裡他能接到的為數不多的電話,要麼就是推銷、要麼就是打錯了。
但這個賣保險的或是賣別的什麼的推銷員實在敬業,因為在電話因為未被接聽而自動掛斷了兩次之後,他又鍥而不捨地打了兩通過來,打到第三通的時候,保鏢終於還是摁下了接聽鍵。
「與其在暗處做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吃力不討好,倒不如和我一起替他平反澄清,讓施害者跪在公眾面前謝罪。」
保鏢沉默著。事實上,他也沒辦法說話,並無法回答那人。
但即便那頭的人用了變聲器,尖細的嗓音幾乎濾乾淨了所有的個人特質,保鏢仍然能從他那仿佛上帝俯瞰眾生一般、將所有人都看得透徹分明的、高高在上的語氣分辨出,電話那頭的人毫無疑問就是多年來一直用藍色信封和信紙給阮綏音寫信的那個神秘來信人。
「啊,我差點忘了,你沒辦法開口。」那頭很快補充道,「不如這樣吧,如果你願意出點力,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救他於水火之中,那就敲兩下手機,如果你還是想繼續躲在見不得光的地方收拾那些無關緊要的小角色,繼續做一個沒名沒姓的小保鏢……那就敲一下手機。」
保鏢緩慢地抬起另一隻手,用食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輕叩了一下。
其實他並不在乎躲在什麼見不得光的角落,不在乎默默無聞,更不介意繼續做一個沒名沒姓的小保鏢。
實際上,他素來不喜歡這個寫信人居高臨下的態度,那人總自以為掌控操縱著一切,甚至希望阮綏音也照著他所期望的方向發展,最近甚至因為阮綏音對傅斯舟獨一無二的偏愛展現出了些微的不滿。
但至少,那人對阮綏音堅決維護的態度能保證目前為止他們還在同一陣線上,而不論是做什麼事情,只要是有益於阮綏音的,保鏢都願意無條件去做。
——即便要付出一切。
他停頓了兩秒,隨即再一次在手機屏幕上輕叩了一下。
那頭的人像是一早就預料到了他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十分瞭然地笑了一聲:「……果然是最忠誠的守衛。」
保鏢並不對這樣的稱謂感到不滿,某種程度上,這也算是對他的讚揚了。
一個人的一生實在短暫。有人庸庸碌碌到晚年才發現自己真正所愛的事物,有人心懷夢想卻沒有機會去追尋,有人幸運地得以去愛卻最終痛失。
能夠早早尋找到自己一生的摯愛,並且有機會放肆勇敢地去追尋甚至是奉獻,即便從未擁有,但那同時也意味著永遠不會失去,這已然是種極大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