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金紅色的夕光鑽頭覓縫地穿過窗簾的間隙,在白牆上重重劃下一道銳利的傷疤,又隨著被微風帶動的窗簾輕微地影綽。
不知為何,阮綏音突然有種莫名的感知,他仿佛已經預感到有什麼將會發生。那與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最後所披露出來的又將會與他毫無瓜葛;那於他而言算不上是好事,但也絕算不上是壞事;他一邊有些心驚膽戰,一邊卻又在隱隱期盼著它的發生。
他或許已經猜中,但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
總該有一次吧。他想。
總該有一次,他能有自私的機會,能被眷顧、被偏愛、被關照,能安心接受別人的奉獻和付出。
所以他沒有阻攔傅斯舟,也沒有流露任何異樣的情緒,只是仰臉在傅斯舟頰邊落了個吻,又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你知道的……」
「我愛你。」
「——我最愛你。」
傅斯舟比誰都清楚這個「最」字的含義。
在阮綏音這裡要求什麼唯一或是專情未免顯得太不識好歹,能得到象徵著偏寵的那個「最」字,已經是他幸運至極了。
畢竟每一個愛阮綏音的人都可以說得上是傾盡所有去愛,高手如雲,最後卻都要輸給他。
「我也愛你。」傅斯舟說。
我是最愛你的人。傅斯舟在心裡說。
他順了順阮綏音的長髮,隨即直起身,往外走去。
阮綏音抱起膝蓋,看著他走出房間,邁進已經被夕光淹沒的金色走廊。
傅斯舟獨自驅車,繞了幾條路才甩開尾隨的不明車輛,最終抵達了下灣區的一片老居民樓,照著定位繞了許久才找到其中的一棟,走進去,停在了三樓一間住房的門口,抬手輸了密碼:「0605」。
阮綏音的生日。
單是從那個神秘人給他的這個房間密碼,就足以說明這個神秘人知道的不少,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很可能是與阮綏音最「親密」的人。
打開房門,還沒走進去,便已經聽到了裡面的聲響。
傅斯舟邁開腳步時,裡面的談話聲戛然而止,而傅斯舟抬眼時也正正與裡面的三道目光相對上。
顧聞景疊腿坐在正中的沙發上,段奕明坐在側邊,保鏢站在窗前,目光淡淡落在虛空中,他總是那樣,周圍的人事物似乎都與他沒瓜葛,花再艷、天再藍、人群再喧囂都無法吸引他的注意,因為他的世界裡只有阮綏音,只有阮綏音能聚焦他的目光,也只有阮綏音能翻湧起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