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阮綏音終於開口了,聲音甚至帶上了一些哽咽,「可是…你真的覺得我可以自救嗎…?」
「你真的覺得我還能夠自救嗎…?」
陳帆不解:「為什麼不能?在遇到他之前,你都已經走到了那個位置——」
「我並不是一個人走到那個位置的!!」阮綏音拔高了音調,「我並不是一個人走到那個位置的…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
「什麼…?」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就算在遇到他,遇到段奕明之前,我也從來都不是一個人…」阮綏音說,「我從來就沒有你想的那麼堅不可摧,死的想法我有過無數次,但每一次我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是因為想到還有那麼一個人的存在,我才強忍著撐下來…即便在那個時候對我來說,活著比死要可怕一萬倍…」
陳帆的神情凝滯了一瞬,隨即有了些鬆動。
「就算我從沒有和他見過面,從沒有面對面說過一句話,他對我來說只是信紙上一行行凝固的文字,就像我的一個摸也摸不著的影子,但是就是他讓我活到了今天。」阮綏音停頓了一下,抬手抹掉了縱橫滿臉的眼淚,眼裡卻閃著毋庸置疑的光,「我從來都沒有自救過,陳帆…」
大概是他太軟弱。
許多演說家、作家都會說,人必須達成自洽、放下執著,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完成真正的解脫。
但對阮綏音而言,自我救贖這個話題實在太過假大空,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裡,他所能夠想到的唯一救贖自己的途徑就是從數十層的天台上一躍而下。
他明白,真正能夠救贖他的永遠是別人,別人的注目、別人的陪伴、別人的愛。
「你明明應該最清楚,是你救贖了我…」阮綏音顫聲道,「難道這樣不對嗎…?」陳帆愣住了。
「就算你殺了他,我也不會再變成原來那樣了…」
「不如說…我從來都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因為…」
「我的自我、我的價值,從來都是因為別人的愛才切實存在的。」
「不只是他。」阮綏音又開口,「我也可以為你付出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因為我的生命是你賦予我的——」
「所以,連你自己…」阮綏音噙著眼淚凝望著他,話音輕輕的,在陳帆聽來卻如此沉重,「你也要殺死嗎?」
會面室外抱臂看著裡面的楚宴忍不住微微偏過頭瞥向傅斯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