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打住!」汀野連忙伸手把人給按回來,額角太陽穴直抽搐:「你這說的什麼垃圾話,我沒那意思。」
謝書榮眼睛閃過精光,傾身含笑問:「所以我們?」
汀野被他突然湊近的眼珠盯得一顫,鬼使神差地順著對方道:「我們當……比朋友更甚。」
「那為什麼不去看陽陽?」謝書榮見逼迫得差不多,又將話題拐了回來。
汀野與他無聲對視片刻,續而再次捧起電腦設計建模,萬分無奈地告訴他:「因為陽陽會難受。」
「剛確診出來的時候,我但凡有空就會往醫院跑,生怕她一個人在醫院孤單害怕,除了上課以外的所有時間我幾乎都在病房陪她,儘量做到二十四小時不離人。」
「她很乖,打針從不哭,每次見了我還會反過來安慰幾句,騙我說這一點也不疼。後來有一天我去學校上晚自習,剛走到電梯口就想起有東西落在病房,便折回去取。」
汀野看向謝書榮,問:「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
汀向陽那雙細白消瘦的手死死按在胸前,全身痙攣戰慄,整個人瘦瘦小小地蜷縮在病床角落,臉色白得比醫院的牆還要蒼弱無聲。
缺氧以及注射藥物的副作用漸漸顯露,汀向陽仰著頭急促呼吸,隔壁奶奶慌慌張張地按床旁鈴呼叫護士,汀野即將踏入病房的腳僵在原地,還沒來得及反應,護士便率先從他身邊掠過。
冰冷的風貫穿走廊,滲透進血液里,頭頂的白熾燈將周圍一切照得褪色暗淡,汀向陽每一個掙扎的動作、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像一把利劍,狠狠刺進血肉之軀。
「那天下了點小雨,我站在醫院走廊里一直呆到她睡著後才離開。」
汀野苦笑:「那個時候我才反應過來,這個病遠沒有用眼睛看到的那樣簡單,只要我在病房,陽陽就總是捨不得讓我瞧見這些,所以她學會了忍耐。」
「我送她去醫院是治病的,不是來磨鍊誰的忍耐度更厲害的,既然如此我幹嘛要去。」
謝書榮怎麼也沒想到還有這層深意在裡面,沉默著道歉:「對不起。」
「又不是什麼大事,不用道歉。」汀野真心提醒:「你跟她混熟後最好也少去醫院。」
謝書榮:「她知道這件事嗎?」
汀野:「不知道。」
「那我得去看她。」謝書榮聲音放輕,說:「你這種情況放在小姑娘眼裡就是無故疏離,你不怕她心裡負擔更大嗎?」
幽幽屏幕印亮眼底,汀野盯著電腦里那個尚未成型的建模廢墟陷入沉默,隔音不算好的牆面外隱約傳來幾聲震耳欲聾的音樂節奏。
謝書榮瞭然,抬頭時目光再次落在角落裡的書架上,自然而然地跳過話題:「你什麼時候開始學的美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