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書榮找護士要了幾件厚衣服,給汀野和姐姐都套上,消毒水的味道灌滿鼻腔,儀器傳來嘀嗒聲響。
凌晨三點半,醫生告訴汀野,病人的心臟停止了跳動,正在搶救。
汀野跟謝書榮撒嬌說自己很冷,然後伸手抱住了他,藉此來掩蓋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
謝雨桐應該是接管了家裡很多個公司,電話響個不停,她抱著衣服去遠一些的角落裡打電話,但又不會離開這條走廊,怕錯過新消息。
接電話的聲音壓得很低,汀野注意力發散,沒有關注她在說什麼,倒是謝書榮好幾次都投去目光。
時間就像一把無情的劊子手,搶走了陳丁香,讓汀野一下失去了母親跟父親,如今它再次上演,還想要試圖奪走汀野僅剩的妹妹。
無情到有些過分,汀野坐立難安,度日如年,難受得把臉埋進謝書榮的衣服里,去聞對方身上好聞的味道。
謝書榮胸腔輕輕震動,說了句什麼,但汀野沒有聽進去,他近乎麻木地簽了病危通知書,冷得連筆都握不住。
凌晨三點四十五,負責轉院的治療車打電話告訴他們,還有十分鐘就會到衛生院門口,讓他們做好交接準備。
汀野坐不住,但也站不穩,歪歪扭扭地抱著謝書榮取暖。
搶救室的門有些破舊,開關時會發出刺耳的聲音,汀野對周圍環境都不敏感,只對這扇門有強烈反應,像在神經上抹了迷.藥。
謝雨桐還在打電話,音量有些壓不住,像在跟誰吵架似的,最後不得已還是離開了走廊,乾脆鑽進衛生間罵個夠。
「他們來了嗎?」汀野問。
謝書榮說:「還沒有。」
幾秒後,他又問:「來了嗎?」
謝書榮:「沒有。」
如此反覆幾次後,謝書榮忍不住了,低頭親了他一口:「還沒有來。」語氣里很是心疼:「只過去了兩分鐘。」
汀野不說話了,沉默地盯著門口,很久才眨一次眼。
凌晨三點五十三,破舊門剛被人壓下門手把,汀野就像一隻被驚嚇到的兔子,猛地扭頭看去,謝書榮感到手掌下的溫熱身體變得僵硬無比。
汀野看見之前讓他簽字的醫生,對方無菌手套上沾了血,正一步步朝他走來,汀野不知為何,突然收回視線,又問:「他們好慢,到底來了沒有啊?」
聲音是他自己都沒聽出來的哽咽,謝書榮微微低頭,沒有在他臉上看到眼淚,眼眶也是正常的,沒有泛紅。
正準備說兩句安慰話,但醫生已經走到面前了,謝書榮就沒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