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窗外的陽光那麼明媚,那一刻的我卻只感到寒意刺骨。
瓶中的營養液盡數滴完,我強迫自己通過深呼吸冷靜下來。
手背的傷口由創可貼覆蓋,地上的營養液由海綿吸收,但那些糟糕的記憶卻一直在我敏感的神經上反覆橫跳,稍有不慎就會盡數引爆。
大概過不了多久,新的辭呈便又會出現在我的書桌上。
不僅是他人,就算是我,同樣也很討厭這個被過去牢牢束縛住的自己。
……
陽光明媚的午後。
空無一人的課室。
面前堆起的參考文獻和要交的論文在書桌拓開一小塊陰影,紙張的書墨味在鼻尖縈繞。
即便閉上眼,灼熱的光線依舊在眼皮上留下一片明亮的橙色。與默默無聞的自己不同,存在感十分強烈。
眉頭下意識皺起,疲倦感從脊骨開始擴散,等到徹底醒過神,耳邊響起的已然是下午第二堂下課的鈴聲。
柔和的風迎面吹拂而來,輕薄如紗的窗簾自手背擦過,癢意自皮膚表層浮起。
令人得以安睡的暗影籠罩了整個身軀,卻找不到降臨的源頭。
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可尋。
床頭的鬧鐘準確無語地按照昨夜設定好的時間響起。
修養了整整一周,但每天過的日子卻是渾渾噩噩。
今天是陪同周逸潮一同試鏡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受這次劇本中的情節影響,久違地再一次做了和大學相關的夢。
洗漱穿衣,拿上車鑰匙去別墅接周逸潮。
去試鏡的路上,一路綠燈暢通無阻。
無論於我,還是於今日得到試鏡機會的周逸潮,都無疑是好的預兆。
下了車,我同副導親切地握手寒暄。
一個月前的酒局上,他神神秘秘地拿出劇本,和我說這是知名導演歸國後的第一部作品,拜託我務必要讓逸潮來試試。
在對方大力推薦、喋喋不休的背景音下,我翻閱過劇本中的角色,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就是周逸潮那張輪廓分明的臉。
根本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圈裡應有的禮儀走了一遭,偶像、演員們年輕的臉孔在眼前晃過。每被喚一聲「桐哥」,都是對年齡的又一次的深刻體會。
副導在前面帶路,我跟在周逸潮後面走著,總感覺今晨的一切都似乎太過於順風順水。
而太過好運總是會招致不祥。
視界在撥開人群後豁然開朗,輕而緩的視線從對面那幾張熟悉的面孔上划過,最終停在了中間那雙暗藏銳利的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