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安將我的那張票根放回我指間,柔軟的指腹擦過我的手指內側,抬腕接過我懷裡的爆米花桶,將手中的垂耳兔塞進我的臂彎。
通往放映廳的路上,地上的毯子軟軟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雲端。
輕飄飄的,沒有實感。
運動鞋離開地毯,踏上影廳入口處的轉角,額頂的燈光短暫地消失不見,黑暗籠罩了整個視界。
我將抓到的玩偶放進口袋裡面,伸手觸碰旁側的牆壁,放慢腳步向前探索著踩了踩。
腳下是個坡度較小的斜坡。
我剛想出聲提醒,一旁拿了兩個爆米花桶的邢安就先一步身形不穩地向前傾去。
身體的反應往往要快過大腦,我迅速伸出手拉住邢安肘部向上位置的手臂,將人向我這側提拽——
不經過思考就做出行動的後果就是——我的鼻樑結實地撞上了邢安傾斜過來的半側肩膀,當即眼前一黑,眼眶一酸,疼的我快要掉下淚來。
爆米花桶內隨之灑出的幾顆爆米花帶著香甜的氣息落進邢安臂彎里,我眼眶濕潤地靠在邢安肩上,空氣中散落的甜味便混入了幾許薄荷的氣息。
「徐桐?你還好麼?」
我抬手摸了摸被撞到的鼻樑,揉了揉淚濕的眼睛,從疼痛中回過神來,微微地點了點頭。
「徐桐?」
邢安關切的問詢聲響起,我這才察覺到,在黑暗環境下做出的動作沒有任何意義。
爆米花在紙桶中碰撞的輕微摩擦聲鑽入耳中,邢安得不到我的回應上前半步,我被半圈進邢安懷裡,臉頰觸碰到對方肩膀處柔軟的面料。
「我沒事……」
我抬手接過邢安手臂內側其中一個爆米花桶,退後半步拉開同邢安之間的距離,將剛才沒說完的話補完。
「小心點……腳下是個坡路。」
「嗯。」
黑暗中的輪廓逐漸清晰,心跳在顯露的視界下趨於平穩,我抬手拉住邢安彎曲的手臂,將散落在他臂彎的那幾顆爆米花裝回懷中的桶里。
「好了。」
我微微仰起臉看向邢安,在對方沒有焦點的瞳孔中找回了片刻前的從容。
我先一步自黑暗中脫身而出,於是便率先拉住了邢安腕口處的布料,轉身主動領了上坡的路。
如今的情形倒是和邢安犯了低血糖的那個早上不盡相同。
漆黑的轉角並不算長,電影熒幕上正在播放著的電影宣傳片在影片放映前占足了份量,可能是由於剛才在轉彎處的拉扯,我和邢安剛剛進入光明沒多久,頭頂的燈光就又再度消失不見。
所幸我和邢安的位置離事先選好的座位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