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程協……一直都有聯繫?」
邢安尾音略微冷硬,是試探的語氣。
我眸光淡淡,平靜開口——
「嗯。」
我看著路上一閃而過的風景,只覺得暗黃的路燈晃眼,於是索性閉上了眼。
「為什麼不聯繫我?」
人際關係令我頭痛,而我現在的狀態,顯然不適合處理這些。
我閉著眼,索性裝作沒有聽到。
沉默良久,我聽見邢安放軟了語氣對我道——
「我的號碼從來都沒有換過。」
「是你說的——」
我微微睜開眼,偏過頭看著道路兩旁飛速閃過的樹叢,打斷邢安,一字一句地把當年他同我說過的話複述給他聽——
「我們分手之後,你再也不要來糾纏我。」
說出口的話如同利刃,刺傷別人的同時,最終也會刺向自身。
我能清楚地聽見旁側的邢安喉嚨滾動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邢安突然低聲咒罵了一句,大力地拍了一下車喇叭。
滿身粘稠的汗液難受得緊,頭腦重新發起漲來,我伸出手摸上額頭,上面已經浮起了一層虛汗。
我大抵是,又復熱了。
我閉上眼,難受地皺起眉頭,攥緊了橫在前胸的安全帶。
駕駛位上的邢安很快也發覺了我的不對勁,很快便將車停在路邊,伸出手摸上我的額頭。
「小桐?」
邢安同樣也摸出了我的異樣,又將手指貼在我的頸側確認了一下脈搏,急切出聲道——
「我們去醫院。」
「已經掛過水了,我不想再掛一遍了。」
我拉住邢安的手,象徵性地捏了一下他修長的手指而後鬆開,閉上眼喃喃道——
「回家吧,安安靜靜睡上一覺就好了。」
邢安沉默了半分鐘後發動了車子,這次的車速明顯比剛才要快了些。
「我真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在副駕駛迷迷糊糊睡了一覺,醒來發現我被邢安抱在懷裡,面前是自家大門。
邢安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額頭,低聲道——
「開門。」
我伸出手按了指紋,邢安抱著我進了門,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我的房間。
我坐在床上,邢安伸出手替我脫了外套,而後打開臥房的門下了樓。
身上有汗難受得緊,我脫下衣服,直接鑽進了被子裡。
從小到大我最討厭的就是生病,那種既難受、又想發出聲音,最終卻無人應答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就好像是切斷了同這個世界所有的聯繫,只有我一個人孤立無援地沉在黑暗裡,無論怎樣掙扎都無濟於事,最終徹底喪失了發聲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