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學業之餘,我便舉著父親送的攝像機,在母親的人脈支持下,拜託在大眾中還未曾熟知的演員出演我的影片。
得獎的那一刻,年少的我歡欣之情溢於言表,結束後第一時間將銀杯捧回了家。
母親在海外拍戲,父親去了劇組操刀電影。
空無一人的客廳將鼓動不止的心臟拉回平靜。
直到兩月後,父親和母親前後結束工作回家,才看見被保姆放在一樓架子上的獎盃。
母親摸了摸我的頭,簡單誇讚了兩句,而父親坐在沙發上讀報,只對我說了一句——
「兒子,你還可以做的更好。」
從此,我便學會了波瀾不驚。
我更加痴迷於記錄鏡頭後的世界,看太陽從不同角度落在世間萬物上落下的光澤。
無論是在學校里,還是比賽台上,我總是能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從容地彎起嘴角,以最為得體的姿態去迎接屬於我的榮譽。
十六歲生日是在片場過的,沒有蛋糕,只有母親拜託經紀人抽空送來的一束鮮花。
父親看著將花鎖在儲物櫃裡的我,第一次為我讓開了鏡頭背後的位置。
我所熱愛的,最終也迎向了我。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成為了大人們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就連鄰居家的孩子姜遠修也時常看著我放滿一整個架子的獎盃和堆滿課桌的情書感慨。
高考結束,放假的前一天晚上,姜遠修和我將課桌里的信盡數放進袋子裡,最後一封加了紅色火漆的白色信封被姜遠修捏在手裡,朝著我的方向揚了揚。
他蹲在地上,捏著信的手微微顫抖,以開玩笑的口吻詢問我要不要打開看看。
而那個羽毛樣式的火漆印章,前日隨同父親去鄰居家做客時,我無意間在姜遠修的書桌上見過。
「你知道的,我不會看的。」
我從姜遠修的手中接過信封,而後裝進了袋子裡。
「明天要去劇組,我現在只想回家吃飯休息。」
我先一步從書桌前起身,看金色的日光落在對方即將垂淚的眼睛裡,而後別開了目光。
最體面的拒絕莫過於此。
上了大學之後,日子一如往常,父親和母親,終於在我當寒假的時候不再避嫌,時隔多年合了作。
母親會向我投餵父親縱容她吃上一口的小蛋糕,父親會偶爾讓出除了拍攝母親之外的鏡頭。
晚上在回酒店的保姆車裡,母親和仍在劇組的父親打著電話,講話講到一半突然轉過臉,一臉嚴肅地對我說道——
「安安,你是不是應該談個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