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
邢望垂眸,思緒驟然間連接起來。
為什麼他會那麼在意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為什麼他會格外在意俞冀安身邊出現的人,為什麼在面對俞冀安的時候,除了心動,他還會有另一種複雜的情緒交雜於心——交雜著不甘、猶疑和茫然。
因為當他嘗試著理性待事之時,在感情這件事上,他也還是會脫盔棄甲、倉皇而逃,也會飲鴆止渴卻貪得無厭,也會……不甘於喜歡。
寬容是人類十分美好的品德之一,愛情是人類不可缺少的情感之一,可當遇到愛情的人來表達寬容時,卻不免會覺得自己有些不夠大度,因為占有欲也屬於愛情啊。
所以當然會不甘心於,那個人不是獨屬於自己。
鹿文雨就這樣被柯茗雅牽引著說了好些話,當她反應過來時,便看見自己身前神情微滯的柯茗雅,以及同樣沉默下來的邢望。
倒是蔣淮音看熱鬧不嫌事大般出聲問道:「鹿文雨,你有……」
結果他還沒有說完,便被柯茗雅捂住了嘴。
見蔣淮音安靜下來後,柯茗雅便清了清嗓子,繼續對著有些怯場模樣的鹿文雨說:「來,妹妹,姐姐跟你總結一下,你說的喜歡,是不是有這些特點:要藏起來,會心動,會貪婪,會不甘?」
柯茗雅攬過鹿文雨的肩膀,跟她說:「可喜歡也不全是這樣的啊,我跟你說,那種會想要藏起來的喜歡太苦澀了,你就沒想過另外一種表現方式嗎?」
「轟轟烈烈說出來的那種!」
「嘩啦——」
暮春時分的湖水,歷經了陽光照耀,也依舊冰冷刺骨,蕭曳練的眼前是扭曲著的世界,口鼻間湧入的湖水掠奪著她的呼吸。
她耳邊傳來的聲響也很嘈雜,水流的聲音和岸上人們的驚呼不絕於耳,胸腔里的氧氣已經乾涸,神識也近乎模糊一片,而她的身體,還在不停下墜。
他看見長兄策馬而來,對他說:「小妹,別怕。」
於是忽然之間,在蕭曳練覺得自己即將死去的時候,有人攬住了她的腰肢。
晃眼的白色像一場乾淨的大雪,讓她的整個世界變得純潔又安靜起來,在湖水裡像是泛著微光的錦袍掠過她的眼前,緊接著極具安全感的懷抱護住了她。
那人輕攬著她的腰卻不令人覺得逾矩,只令她感覺溫柔,上升時的水流划過她的臉頰,緊接著,眼前宛若強光亮起,同時空氣再次湧入她的鼻腔。
耳邊嗡嗡作響,蕭曳練艱難睜眼。
待到天空湛藍再入她眼底,她卻只看到了眼前的那一抹白。
少年錦袍如月,沾上水珠的面容藏著玉色,那人垂眸看她,眼底如有熹微晨光。
蕭曳練微怔,一瞬間,胸腔里傳來的痛楚變得遲鈍,嘈雜聲響再次盡數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