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氣息讓邢望感覺有些不真實,他沒能抬頭,因為對方的手掌落在了他的後頸,俞冀安稍稍用力將他護在了懷裡。
緊接著,邢望便感覺到,身前的男人用著極輕的力度,碰了下他受傷的那隻手的指尖。
像是怕碰到傷口,俞冀安沒再繼續動他受傷的左手,只是寒著聲音,用著吩咐的口吻喊了助理一聲,像在傳達某種命令。
然後邢望便被俞冀安按在了懷裡,仿佛是要將他帶去哪兒。
邢望想要抬頭,卻又聽那人低著嗓音對他說:「別怕,哥帶你去醫院。」
又輕又啞的聲音帶著哄人的語氣,邢望卻偏偏從中聽出了幾分脆弱,於是邢望沒再反抗,任由男人將自己帶上了車。
車上,邢望剛剛落座,目光便與俞冀安的目光對上了。
俞冀安的手還按在他的後頸上,眼睛卻緊緊盯著他,一向溫柔的目光此時還帶著稍未退下的涼意,讓邢望微微失神。
待到邢望反應過來時,便見俞冀安掌心向上,輕輕托起了他的左手。
其實傷口不怎麼疼,但是皮膚劃破後血液汩汩流出的感覺太過明顯了,這讓邢望的手背傳來了一股涼意,連手指都開始發起抖。
邢望一直沒怎麼注意自己的傷口,一是因為變故發生太快,他來不及看;二是因為,自俞冀安到自己身邊後,他便下意識地朝俞冀安看過去了。
所以邢望一直不知道自己受傷的左手是什麼樣的——但此時,俞冀安看得一清二楚。
邢望的手是小提琴家的手,用他同學的話來說,這雙手就是為藝術而生的,不論是修長的手指還是帶著美感的指節,都帶著初雪的乾淨和玉製品的溫潤,但當這雙手觸碰上小提琴的時候,它們迸發出來的力量又可以直擊人心。
可是現在,邢望的手腕到手背的位置,橫亘著一道接近十公分的、鮮血淋漓的傷口。
血液自那傷口裡流出,鮮艷的紅沾染了白皙的皮膚,皮肉微微往外翻出,雖然沒有露出皮肉之下的白骨,但單純這樣就已經十分駭人了。
更何況只要俞冀安一想到這隻手對於邢望的重要性,他就控制不住地擔心起來。
只是俞冀安還在控制著情緒,他控制著自己的回憶翻滾而出,像是害怕嚇到邢望。
「哥帶你去醫院好不好?」俞冀安鎖著眉溫柔地看向邢望,嗓音又跟哄小孩一樣問著眼前的少年,「知道你不喜歡去醫院,但是這樣的傷我們一定要去醫院看看……」
「沒事的。」邢望不由打斷了俞冀安,整個人看起來很安靜,聲音也帶著安撫意味,他直視著俞冀安,又說了一遍:「我沒事的,哥,你帶我去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