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訓自以為自己說的是事實。
和曹老將軍比起來,曹和忠差遠了。
平素帶帶兵可以,放他獨領一軍就容易出簍子,周行訓也因為這個,才把人留在身邊當個護衛。
完全沒覺出自己在不自覺拉踩,周行訓還想著怎麼舉例子呢,就聽盧皎月已經接上:「陛下軍務繁忙,這點小事就不必麻煩陛下了,曹將軍說的很明白。」
周行訓一下子就蔫了。
盧皎月倒沒覺得有什麼問題。軍規並不複雜,畢竟要照顧到那麼多不識字的士卒,得以最簡明易懂、能讓人記住的方式表述出來,盧皎月選擇寫下了純粹是個人習慣。
這種涉及規則的事,沒有白紙黑字地落在紙面上,總叫人沒法安心。
她把晾乾了墨跡的本子收起來,終於抬眼看了看周行訓,也注意到那蔫蔫的表情。
這倒是很少見了。
能讓精力旺盛到如周行訓露出這表情,看來這一下午有夠忙的。
她神情稍微緩了緩,指了指角落裡的盆,「我讓人給你留了水,去擦一擦吧。」
行軍當然沒有那麼便利的條件,但是盧皎月作為特權里的特權階級,委屈誰都不會委屈她,要點熱水還是輕輕鬆鬆。就是周行訓回來得太晚,水也涼得差不多了。
周行訓「哦」了一聲,倒是沒挑。
這種天氣,他如果想洗、一般都是直接下河的。
盧皎月看著人這麼老老實實過去,神情微妙。
莫名有種養了只狗子的即視感。
還挺乖的。
盧皎月定了定神,把這種在這會兒看來很「大逆不道」的想法壓下去,收拾著準備歇下。晚上點燈費很眼睛,宮殿中的那種大燭台還好一點,這種行軍時臨時用的油燈,盧皎月剛才嘗試了一會兒就受不了了,周行訓要是再晚點回來,她都不打算等了。
周行訓在那邊擦洗,聽著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不由屏了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但就是很緊張,手裡那塊布都快被他擰爛了,往身上擦的時候都覺不出什麼濕意,他還渾然不覺。
周行訓在原地心理鬥爭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換了個站的方向。
從他現在的位置,餘光正好能瞥見另一邊的人影。
阿嫦正解著發上的釵環。
長發隨著她的動作一點點散落下來,隔著一層薄薄的寢衣料子披在單薄的肩背上。她抬手捋了捋散落下來的頭髮,肩上的布料被這動作帶得歪斜,露出了一點瑩白的肌膚,和上面掛著的一根細細的帶子。
周行訓突然想起來了,那天晚上,他就是這麼一點點咬著肩上的衣料往旁邊扯開,露出了下面白皙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