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人眼中帶著輕盈的笑意,仿佛是真的是什麼不必放在心上的小事罷了。
他沉默了良久,低低地「嗯」了一聲。
嫦君永遠是最灑脫的那個。
幼失怙恃沒有什麼、盧氏的冷眼旁觀也從未放在心上、寄人籬下卻從不自憐、連女子嫁人的後半輩子也可以笑說一句「兒時戲言」……好似月宮上的仙人,只是來紅塵中走一遭,塵世的種種磨難,最終都能被她付諸一笑。
可是他當真了啊……
他想將高懸的明月擁入懷中。
縱然那只是天邊明月投入塵世的一抹倒影,他也想當最平靜的那汪水潭、讓她不必經歷那流水潺潺打碎月色的波瀾。
她前半生已經吃了太多苦了,他想要護她後半輩子安穩無虞。
他一直以為、他可以的。
樹上,周行訓單腿撐著、坐在一根樹杈上。
已經入夏的樹木枝葉繁茂,徹底地遮住了上面人的身影。砸下去的樹枝帶落了許多葉片,讓那茂密的葉蓋底下多了一點兒縫隙,隱隱約約露出一點兒衣角的輪廓。
周行訓面無表情地換了個方向,枝幹微微顫動,那點衣角也徹底被樹葉擋住,只有簌簌的木屑從他的掌心落下。沒過一會兒,這裡就徹底恢復了平靜。
周行訓目光略略抬起,不再看那邊兩人,而是注視眼前交錯的枝葉。
世家的家譜就像是這些枝葉一樣,彼此交錯著連在一起,那次阿嫦說了策問,他回去看過。太亂了、不是幾日光景能理清的,他只大略瞥了幾眼,著重看了阿嫦的身世。
也知道了盧瑀和蕭氏是表兄妹。
——青梅竹馬、兩心相許的表兄妹。
那阿嫦口中「非君不嫁」的人又是誰呢?
某些零碎的畫面在腦海里翻湧起來,他似乎在無意間問出過什麼。
『……阿嫦在鄭家有什麼喜歡的?看得上的?覺得親近的人?』
她有。
只是不能同他說而已。
周行訓坐在樹上聽了很久。
匕首在他掌心轉著漂亮的刀花,只要一個手滑就能落下去,讓那個他很不喜歡的聲音徹徹底底地消失。
但是他的手很穩。
從來都特別穩。
他聽著那人給阿嫦講他遊學路上的風景,從長安一路到青州,再從那裡折返。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