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唉呦」一聲痛嚎出聲,卻聽一聲厲斥,「清什麼路?清路!再胡唚讓人把你嘴撕爛了!」
小廝臉色一下青白下去,顫顫巍巍閉了嘴。
他也不知這馬屁怎麼拍到馬腿上去了,但也知道這位主兒的性子,這會兒別說求饒了,連痛呼都不敢大聲了,只捂著火燎似灼痛的鼻樑,嗡聲認錯:「小的糊塗!小的知錯!!」
王郕還待在說什麼,但是注意力很快就被前頭吸引過去。
是一位年輕娘子,也是位美人。
燭火的亮光映到一張皎如明月的面龐上,像是冷月的清輝沾染了人間的暖色。她正指著一個花燈傾身和攤主問什麼,鬢角的碎發被風拂著輕觸皎白的面頰,王郕覺得自己恨不得親自上前替人掖一掖。
他不自覺地吟了句詩,「靈連蜷兮既留,爛昭昭兮未央。[1]」
當即也不管前頭那兩個健仆給他開出了路了,自個兒撥開人群就要往那邊走。
小廝見此,忙不迭地拿身體開道幫這位主子把行人擋開,但是臉上卻寫滿了欲言又止。
他倒是也看見了自家郎君看上的那位在人群中也極矚目的小娘子了,但問題是人家梳的是已婚的婦人髮髻。若是只是如此便罷了,但看那穿著打扮、通身氣度,明顯不是一般人家出來的——王氏的嫡孫確實可以在長安橫著走,但是這裡頭也有不能踢的鐵板啊!
小廝念頭是轉了很多,但是看看自家主子那色與魂授的表情,再摸摸自己還疼的鼻樑,還是沒敢說什麼。
卻不料王郕走到一半,卻突然停住了腳。
因為那仙女似的小娘子旁邊湊過來一個男人,兩人關係明顯不一般。
王郕也不管那邊兩人到底是何種關係,只覺看上的美人被污,頓時怒氣沖沖吩咐:「賴尚、賴隆(先前驅趕人群的健仆),你給我把那個……」
他這話沒說完,因為要同人說話的緣故,那男人低了一下頭,略微偏過來角度露出了小半張臉——一張宛若夢魘的臉。
「噗通!」
王郕跪下了。
剛被叫過來的兩個家僕:???
盧皎月正挑著花燈呢,卻聽見不遠處人群一陣騷亂。
她不由地往那邊看了一眼,瞧著好像有人跪在路中間,兩個彪形大漢把人架了起來(其實是把人攙起來),瞧著情況很是不妙的樣子。
周行訓也聽見了,但他其實是「只要不招了他、就不愛管閒事」的性格。
這會兒沒礙著他的事,也就沒搭理的意思,見盧皎月往那邊看,才瞥過去一眼,語氣不在意道:「阿嫦你不用理。是貴婦養的小白臉,趁著中秋去偷人,被逮住了,正拿回去對證呢。」
盧皎月:???
這一段話裡面是不是要素過多了?
她忍不住抬頭看周行訓,「你怎麼知道的?」
周行訓確實沒認出王郕,不過他這話也不是瞎掰。
這會兒聽了盧皎月問,他就手往旁邊一指,「那邊兩個人說的。」
被指到的兩個人一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