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訓怏怏點頭:「嗯嗯。」
那人都要娶妻了,阿嫦還那麼護著他(撇嘴)。
……
周行訓蔫吧了小半天,還要時不時地被盧皎月懷疑的眼神打量:他簡直都要委屈死了!
他真的就是想哄阿嫦開心嘛。
又不會做出打斷鄭淳兩條腿、讓他成不了婚這種事。
雖然他確實挺想這麼幹的……
周行訓其實不怎麼介意鄭淳這次婚事成不成。
因為就算這次沒了還有下次,鄭淳是一定會娶妻的:為了聯姻。
聯姻永遠是最方便最快速也最牢固的合作方式。外部威脅越嚴重,世家越是會抱團求生,鄭淳頂不住那種壓力的。不是孝道也無關親情,而是單純的「壓力」。
世族就像是一株參天巨木。一切平順時,深埋地下的根系滋養枝幹上的每一根枝葉,供他們肆意生長;但是當威脅到來,這些枝葉無論願不願意,都得為整棵樹的存活做出犧牲。因為一旦沒有了這棵巨木,他們也只是地上被隨處掃掉的枯枝落葉……和兵卒、和百姓、甚至和路邊的乞兒都沒什麼區別。
鄭淳如此,世家的女兒也是如此。
妃嬪這些年各謀出路走得七七八八,主子少了,盧皎月連伺候的宮人都放出去好幾輪。周行訓年初封王之後,宮裡更是一下子空蕩了起來。
而現在,剩下的世家女也要請離。
是「一起」請離。
這顯然並不是什麼個人意願造就的結果。
周行訓直接扯明了這舉動背後的含義:「他們在向朕示威。」
為了新立的太子,為了朝中漸漸握住實權的寒門。
「阿嫦,我說過我不插手後宮,但是這次不行。」周行訓定定地看過來,語氣非常堅決地,「答應她們!讓她們走。」
他不會罷手,也不會低頭。
盧皎月卻略略沉默了一下。
周行訓意識到什麼,聲音放得緩了一點,「阿嫦,我知道你憐惜她們身不由己,可你已經給過她們機會了,給過很多次!她們可以離開,可以入少府,也可以做別的選擇,這是她們自己選的。她們選擇站在世家那一邊。」
所有的路都是自己選的,你永遠沒有辦法去救一個不伸手的人。
又憑什麼去救呢?那並非他的親兵,也不是他的將士,既無破陣掠敵之能,又沒有治國經世之才,憑什麼讓他花費心思?
想要被費心,就要有值得被費心的價值。
她們怕是也不想被「費心」。
周行訓眨了下眼,將那一瞬的漠然之色斂下。
他注視著眼前的人,神情一點點放得柔和,他輕輕捏了捏對方柔軟的指尖,溫聲喚:「阿嫦?」
盧皎月這才回神。
她注視著那些清麗漂亮的字跡,低低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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