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著近在咫尺的清雅的面容,顧易神情終究一點點溫柔下去。他輕輕攏起對方身側的手,緩緩貼在自己面頰之上,輕蹭了蹭,低聲:「不會有什麼許娘子劉娘子,我只喜歡你,月娘。只有你才是我的妻子。」
盧皎月手指不自覺地蜷起,她下意識地想要往後縮手,但指尖被人攥在掌心,一時沒有抽回。
顧易覺出了盧皎月的動作,不由抬眼看過去。
盧皎月卻半垂著眼錯開了視線,低著聲,「你弄錯了。」
顧易怔住。
冰冷的滯澀感在喉間凝結,那股隱隱的涼意一瞬間透過了皮肉浸入骨髓。
他其實早就有所猜測,但是好像真相永遠比他以為的更殘酷。
到此為止,不要再問下去了。
等到了明天,一切都能恢復成往常的樣子。
顧易在心底低低對自己這麼說著,但喉間卻發出一道嘶啞又乾澀的問聲,「什麼?」
他聽見對方接著,「你只是習慣了。習慣了『陪伴』,這並不是『喜歡』。」
顧易努力控制,但是攥過去的那隻手還是不自覺地收緊。
盧皎月被攥得吃疼抬頭,卻對上一聲極度壓抑克制著的追問,「那什麼才算『喜歡』?」
盧皎月被問得愣住了。
這一瞬間,腦海中浮現的是那一幕,夜空中盛綻的、燦爛到極致的焰色花朵。如流星般轉瞬即逝,連落地都是極盡絢麗的。
注意到盧皎月忍痛的神色,顧易稍稍鬆了攥過去的力道,但是並沒有放開手。
他低聲,「我沒有弄錯。」
並不是只有年少時的怦然心動才是喜歡,默默無言的長情陪伴也是。他們攜手了那麼久,時光早已將另一個人揉進他的骨血里。她卻能這麼又隨意又輕慢地道一句「弄錯了」。
掌心的手指柔軟細膩,卻帶著稍涼的溫度。
就如這個人一般,又溫柔又涼薄。
顧易:「我並不貪心,從未想過取代另一個人。」
盧皎月被這一句話從回憶中拉回,她神情錯愕地注視過去,「你……為什麼……」
顧易這什麼意思?他怎麼知道?他知道了什麼?!
顧易卻安撫:「沒關係,就算他更重一點兒也沒關係。」
那是他的兄長,他願意和月娘一起記住。
他輕斂下的眉眼,聲音放得更緩也更沉,「但是月娘、你不能一點兒位置也不給我留。」
盧皎月想說點什麼,抬眼卻對上一雙如寒潭般幽邃的雙眸。
顧易的神情多數時候都是溫和的,但當他半斂著眉眼垂眸看過來時,那張清俊的面孔看起來居然有些晦澀。
短暫的對視後,顧易突然開口:「月娘,你有真正看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