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皎月聞言一愣。
朱興賢也意識到這話有點突然,連忙解釋:「回夫人,這是將軍的吩咐。若是陛下命人入宮,便由我等護送夫人和小郎君入軍中。」
盧皎月怔住。
顧易知道這麼做意味著什麼嗎?
抗旨, 抗的還是這種旨意。若說陳帝詔人入宮還可以說是一個試探性的行為,顧易這做法相當於直接撕破了臉皮, 平亂未定,他自己就成了「亂子」了。
見盧皎月沒有動的意思,朱興賢不由急聲,「夫人,這事耽誤不得,咱們先走!有什麼話、屬下路上再跟您解釋。」
盧皎月被這聲音提醒得回神。
她轉念間想明白了情況,口中果斷道:「你帶青奴走,我留下。」
朱興賢一愣,下意識想要反駁。
看一個「不」字剛剛出口,抬頭對上一雙鎮定又冷靜的眼睛。
他不禁想起來,這位並非什麼都不懂的閨閣女子,她看得比他還要明白。
看得這般清楚明白,卻仍舊要留下……
朱興賢咬了咬牙,「屬下知道夫人不願意讓將軍身陷不義,但是您的安穩要緊。將軍也是這麼吩咐的。」
盧皎月搖頭,「我知道。但是事情還不到這種地步,我要是這個時候走了,知改才是沒有退路了。」
朱興賢:「但夫人留下,萬一有什麼……」
那留下的人就不是『沒有退路』,而是『沒有生路』。
他這麼說著,語氣已經漸漸急躁起來,但上首的人依舊平靜又鎮定。
對視間,那平靜神態好像一瓢涼水兜頭澆了下來,把那些焦躁的情緒都給澆滅了個乾淨,朱興賢結結實實打了個激靈,回神只覺得喉腔酸澀,剩下的話沒法再說下去了。
這些話並不必他跟對方解釋,夫人心下清楚。
他不由低道:「……夫人。」
語氣帶著些懇求的阻止勸慰。
盧皎月被對面那仿佛「下一秒就要壯烈」的眼神看得毛毛的。
實際上,情況還遠沒有惡劣到那個地步。陳帝是個很愛面子的皇帝。他忌憚又猜疑,卻還想要維持住寬宏大度的明君表象,不會先撕破臉做出什麼的。
這麼想著,盧皎月不由勸了一句,「放心,不一定會出事。」
這安慰的話好像起了反效果,眼前高壯的漢子眼圈一紅,好像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盧皎月:「……」
真的不到這程度。她讓朱興賢把青奴送走,也只是以防萬一,不敢拿孩子冒險而已。
想到這裡,她又出了一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