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帝看見,那邊碩果僅存的一張桌案上,中書謁者丞跪坐一側,已經開始寫第三份詔書了。
見此情形,陳帝只覺胸腔一陣翻湧,又是一次嘔出血來。這次繼太子巫蠱事後,他第二次嘔血,但是這一次卻沒有宮人緊張環繞而來、焦急詢問帝王安危。有的只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各司其職」,等著帝王下達詔書。
陳帝雙眸猩紅地環視著屋子裡的所有人,怒極反笑道:「好!你們都極好的!!這就開始向新主子獻媚了?」
……
就算陳帝再怎麼心不甘情不願,最後還是在那份詔書上下了印。
至於對方怎麼在蓋完印之後怒氣攻心的暈過去,顧易就並不關心了。他命人把陳帝挪到了嘉安宮,又讓人請了太醫過去,自己則是片刻不停留地往春煦宮而去。
前宮發生的波折其實後宮的宮中也有所察覺,當一群還染著血著甲衛士往後宮而去的時候,一路驚起的驚呼尖叫無數,就連的春煦宮這邊也驚動了。
幾個宮女驚慌而來,拉著盧皎月就要離開,「夫人,前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宮中或許有變,夫人先隨我們避一避吧!」
盧皎月其實有點意外。
這段時間她和這些春煦宮的宮人們相處,遠算不上愉快,她倒是沒想到這些人這時候還記得帶上她。
意外歸意外,盧皎月還是使了點巧勁從宮女手中脫開。
她人倒是很冷靜:「宮中並未有火光,也沒有大規模交鋒,來人並非為了搶掠,這會兒去外面實在並非明智之舉,若是撞見什麼情況,反倒容易被滅口,不如先在宮室之中,靜觀其變。」
宮女先是因為被盧皎月掙脫開來愣了一下,又聽見盧皎月接下來一番話,神色更怔。
焦躁的情緒被這平靜的語氣撫平,冷靜下來想想,似乎確實是這個道理。裡面倒是仍有心存不安的,卻是從眾心態占了上風,也跟著留來下來。
冷靜下來之後,也能安心為現下的情況做打算了,為首的那個宮女想了想,開口:「夫人先在宮中等候,奴婢讓人出去探探情況,若是有什麼不對,也可以早做應對。」
和之前不同,她這次不自覺地做出了請示的態度。
盧皎月卻搖了搖頭,「不,我出去看看。」
「夫人不可啊!」
領頭那個宮女下意識說了這麼一句,想要攔阻、卻見盧皎月人已經往外走去。她是可以將人強行攔下,但是伸了伸手,卻莫名生出一種敬畏來。
原地猶豫良久,帶著人跟隨了上去。
她想,或許是陛下命她們看守這位夫人,若是對方出了事,她們沒法交代。
盧皎月倒是沒注意身後的宮人那番心理糾結,她只是對這個時候、在宮中鬧出的這種動靜,產生了一點猜測,忍不住想去親眼確認一下。
她也確實看到了。
在推開宮殿外門的那一刻,盧皎月似有所感地往側邊偏頭看了過去。殿外平整青石路的盡頭、繁茂的花樹的掩映之下,一隊身著甲冑的衛士整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