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父一下子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著許寄錦的神情,好半天才不確定地開口,「錦娘,你說『賣』?」
許寄錦抿了抿唇,一點點別過臉去。
許父卻不由開口,「錦娘,爹承認爹沒本事,全靠著生了個好女兒才在朝上站穩了腳跟。但是你不能這麼想爹啊!當年顧家那光景,爹哪裡敢把你嫁過去?顧知改他自己還不知道什麼出路呢,哪裡還顧得上一個你?你還真要等他三年又三年?倒是他要是萬一死了、不回來了、或是另娶了,那你怎麼辦?你還要尋人家的啊!」
「入宮不好嗎?錦衣玉食、吃住都有人伺候著,還是貴妃之尊。不比陪著顧易去邊城吃沙子好?」
「當然,那會兒爹還不知道他能有今日,不過現在也不晚。」
他這麼說著,神情又熱切起來,「錦娘,你聽爹的,把當年的事都推到爹身上。你就說你抵死不嫁,是爹以父母之命、非逼著你嫁的,你這些年雖人在宮裡,但都想著他、念著他。男人麼,再怎麼冷硬對心慕自己的女人總是留情面的,你再……」
許寄錦聽不下去,「爹!」
她定定地看過去,認真回:「女兒不願意。」
「你再好好想想!」
許父下意識脫口而出,對上女兒那雙顯得凌厲的眼睛,終究沒能堅持強硬下去。
他這女兒,打小就有主見。
硬逼著她做什麼,按著頭也沒法拽過去。
沉默僵持許久,許父軟著聲,「錦娘,你真的得想想。爹不是那等通透人,卻也知道,那小皇帝是當不了太久皇帝的。你可想過,等蕭家的皇帝都沒了,你這個太后怎麼辦?爹不是讓你給爹謀前程,爹這點能耐,都享了太久女兒福,後半輩子早沒什麼盼的了,但是你得給自己以後想想。」
許寄錦沉默著沒答話。
許父纏磨了許久,好話歹話都說了盡,嘴皮子都幹了,那邊還是沒吭一聲。
他碰了這麼大一個釘子,也知道女兒態度了,終究也只能悻悻離開。只是人快走出殿外的時候,突然被叫住了。
許父還以為是女兒改主意了,當即神色一松回頭。
但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展開呢,就在許寄錦那銳利的注視下僵住了,他磕磕巴巴問:「怎、怎麼了?」
許寄錦:「你沒做什麼吧?」
許父表情更僵了。
但是因著本來就不自然,倒是不太明顯。
他努力控制住游移的眼神,佯作疑惑,「你說什麼?」
許寄錦懷疑的目光上下掃了一圈,直到把許父看得冷汗都快滲出來了,才輕聲道了一句,「沒什麼,女兒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