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足的太子自然不在諸皇子之列,不過成帝也不在意。這麼多年了,他對太子的長處短板都再了解不過,征伐之事從不是他所長。
客套的家常話剛才都已經說完了,成帝乾脆直奔主題,抬手就指上了輿圖,「叢開雄在石州起兵……」
上面皇帝沉著聲說起了河東戰局,底下的諸位皇子公主面面相覷,都看見彼此眼中的迷惑。先前那興師動眾的陣仗,所有人都以為成帝心血來潮,想在慶和殿開個家宴。但是現下看來,皇帝好像並沒有那個意思。
可要是真的談論軍事,只讓皇子們留下就是,還讓公主們在場又是什麼意思?
諸位公主面面相覷,懷疑自己是方才沒看懂父皇眼神的含義,這才誤留下來。一時之間都是欲退而不得,惶惶然如坐針氈。
這麼豐富的心理活動之下,就算是皇帝親自開口,認真聽著他講述戰局其實也沒幾個。故而在成帝問到「你們有什麼對策?」的時候,整個宮殿都安靜了下去。
成帝其實平常也難得又這種親自教導兒女的時候,這會兒問完就抬頭看過去。
你些個兒子們又幾斤幾兩,他都再清楚不過,懷著某種隱秘的期盼,他將目光投到了女兒身上,有困惑茫然的、有全不在狀況中的、更有強忍著畏懼低下頭去的。
成帝:「……」
怕?有什麼好怕的?!你們是大成的公主!是朕的女兒!!
看看別人家的女兒,再看看自己家的女兒……要說公主還是因為他疏於教導,那這群兒子又是怎麼回事?!他可真的是延請名師,從小教養。
有那麼一瞬間,成帝真想搖著他那早死的好大哥的肩膀:朕拿著這一群草包換你家那一個行不行?!
成帝緩了一會兒氣,才平復下那些起伏的情緒。
這短暫的安靜後,終於有人耐不住開口道:「父皇給兒十萬精兵,到時大軍壓境,那叢賊必定攝於朝廷威勢、望風而降。」
成帝乍聞此言,都快氣笑了。
十萬?他當年打樊城才多少人?平個河東叛亂就傾盡國力,挖空的國庫出軍糧,別的地方要不要過日子了?!
開口就十萬。十萬精兵,他敢給、這兔崽子帶得動嗎?!
成帝輕笑了一聲:「好啊。」
大皇子沒聽出來這笑里冰涼的意味。
見父皇面色帶笑的應允他,忍不住面露喜色。
成帝掀著眼皮看了眼這素性凶戾乖張的大兒子,皮笑肉不笑道:「那你先跟朕說說,這十萬兵的軍糧軍餉從哪裡來?」
大皇子被問得一頓,但看著父皇一下子拉下的臉,還是小心又不確定地答:「國庫?」
成帝:「呵。」
現下的國庫是能供得起,但是難不成就供這隻大軍?平叛之後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成帝沒心情這個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的鱉崽子討論這事了,他只是接著問:「好,軍糧從國庫出。那運糧的糧道怎麼安排?派多少士兵護送?怎麼送到前線。」
就知道從國庫出!運糧難道沒有損耗嗎?等送到前線,十不存一才是常事。
大皇子訥訥不能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