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還被韋奉帶在身邊,必定是極親近信重的人。說是隨從並不妥當,這人其實是韋奉的門客,只是穿著打扮不起眼,看起來像是侍從。這人平時作為也跟這穿著一樣,沒什麼出挑之處,韋奉都忘了對方到底是怎麼到自己的府上的。
但當日他被東宮驅趕,門人四散離去,只有這麼一位堅持留在府上,韋奉對此有所感念、也順勢將人引為親信,故而這會兒雖是語氣不好,卻沒有就把人丟在這兒的意思。
那人被這麼斥了一句,也未生惱意,只是不緩不慢地開口,「主君這是準備往何處去呢?」
事發突然,韋奉哪裡有什麼目的地?一時被問得啞然。
那門客又道:「如今博文苑四處重兵,主君當真能以一人之力,躲過這些搜查嗎?」
韋奉:「……」
越發說不出話來,終是把手裡的東西往旁邊一扔,口中卻是氣惱道:「現在不走,難不成留在這裡等死嗎?!」
他想撐起氣勢,但是臉色終究灰敗下去。
那門客打量著韋奉的神色,覺得火候差不多了,適時開口,「如今既然進退都是絕路,主君何不將錯就錯,乾脆博一場富貴?」
韋奉聞言立刻擰了眉。
這都什麼時候了?保命才是要緊事,哪裡還管得上什麼富貴不富貴?
韋奉剛這麼想著,抬頭對上了一雙幽深的眼睛。
意識到什麼,他不自覺地打了個激靈。
「……這是誅九族。」
他以為自己是厲聲痛斥,但說出口的其實只有一點淺淡的氣音。
門客:「如今便不是誅九族嗎?」
這些人一旦被搜查出來同樣是死,不如乾脆趁著手裡有人的時候搏一把。
……
韋奉沒怎麼費力的就被說動了。
畢竟人到死路的時候,總會變成天底下最大的賭徒。
不過這奮力一搏終究是徒勞。
成帝既然敢來這場宴會,當然提前有所準備,韋奉手下那點臨時組織起來的烏合之眾,當然不是成帝麾下精兵的對手。
廝殺的動靜響起,帶人去搜查的太子尚且不明情形,成帝麾下的親衛已經反應過來了,這些堪稱成朝最精銳的士卒出手,那點廝殺的動靜連小半刻鐘都沒有過就安靜下來,被殺的被殺、被俘的被俘。
屍首被扔到院中,俘虜也被押送到成帝面前。
成帝連看都懶得去看,只淡淡地瞥向面上血色盡失、搖搖欲墜的太子,「你有什麼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