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萬，已經是溢價了。
林芙心裡一咯噔，一顆心臟「咚」的一聲沉入海底。她低頭看著車廂里的燈光下，手中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一百萬。
簽了，債務就解決了，不用每天起早貪黑，也不用盯著招聘單上哪裡有兼職空缺，更不用提心弔膽地擔心討債的隨時隨地會上門。
她將有她自己的生活，有時間陪惠平露，陪院裡那些自閉症孩子，她還能像大部分的大學生一樣，討論周末的去處。
但隨之而來的，是她沒有更好的明天了。
周氏集團旗下行業眾多，幾乎每個行業都做到了頂尖，她想爬得高，給惠平露更好的生活，就得到達巔峰。
但她沒有門票了。
林芙心裡顫抖，嘴唇緊咬。
她拿起夾在文件夾上的筆，每一個字都簽的艱辛。
下車之後，林芙很快就收到周亦琛轉來的一百萬，每一個零都仿佛在她的心尖割血。
她不想多看，收起手機，往宿舍走去。
黑夜將她的身形勾勒得寂寥，助理看得有些不忍，他對周亦琛道：「二少，她還是個沒畢業的學生，就算您這樣做是為了保護她，可會不會太……」
周亦琛閉了閉眼，沒答這話，只說：「開車。」
助理不敢多言，將車開走。
夜晚路燈的光線掠過貼滿防偷窺膜的車窗，周亦琛看著一閃而過的路燈，心裡有些空。
忽然手機一響，是夏淑宜發來的消息，約他見面。
這是這星期，夏淑宜第三次約他見面了。
周亦琛沒理。
這邊林芙回到宿舍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就聽見舒蕊歡呼雀躍的聲音：「我直接被錄上了！不用面試！下周三去辦入職！」
一時間寢室里鬧哄哄的，隔壁宿舍的也跑過來恭喜她，一片喜氣洋洋。
只有林芙。
她雙手撐在盆里，低著頭，眼淚滴滴答答地落進盆里，無聲哭泣。
翌日，林芙將錢還給梁大偉，回了一趟家。
惠平露問起林芙怎麼還掉那一大筆錢時，林芙撒了個謊，說找老闆借的。
「老闆……」惠平露細細念著，忽然想起那天在醫院裡看到一個朦朧的背影，問，「是上次送我到醫院的那個嗎？你老闆真是個好人，你要找機會好好謝謝你老闆。」
林芙笑了笑應下，回到房間，先將記帳的筆記本打開，把上面用紅色筆寫下的欠帳劃掉，又打開手機，清理掉這段時間加的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到周亦琛的時候，林芙看到他滿是漆黑的頭像，又點開他的朋友圈，基本上什麼都沒有。
沒有簽名，沒有動態，就連朋友圈的封面也只是一片漆黑的天空，什麼額外的東西都沒有。
林芙心想，對方應該把自己刪了吧。
心裡琢磨著，點開和他的對話框，林芙小心翼翼地發送一個表情包過去，以為等待自己的是一個大大的感嘆號，只是沒想到她的表情包發過去了。
林芙靜默三秒。
【周亦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