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源源不斷地從眼窩裡流出來,洇濕了整張臉,很快又打濕了宋以明手指和衣袖。
指尖被滾燙的淚水灼得發燙,宋以明慌了神,鬆開喬橋,輕輕地將他放回到床上,宋以明起身想去桌上拿抽紙,站起來,手卻被一隻發涼的手攥住了。
「對、對不起……」
視線被淚水弄得模糊一片,喬橋看不見宋以明的表情,隱約看看宋以明要走,只能憑感覺拉住了宋以明的手,哽咽著說:「我不是、不是故意要哭的……你不要、不高興……要不、要不然你拿、拿枕頭……把我的臉、捂起來吧……」
宋以明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眼淚落下來的時候分明是溫熱的,可也許是空調調得太低了,頃刻就帶走了殘存的溫度,讓指尖變得冰冷刺骨。
宋以明感覺到了冷。
喬橋掉著眼淚,仰臉看著宋以明。
他分明怕得要命,卻像是獻祭的小動物,乖乖坐在床上,沒有逃跑,甚至還拉著宋以明的衣袖。
宋以明握住喬橋的手腕,慢慢地把喬橋的手拉下來,快步走去了桌子邊上,拿了紙巾回來。
喬橋已經垂下了臉去,他緊抿著嘴唇,哭得更厲害了,背脊顫抖著,更多的眼淚沿著發紅的臉頰滾落而下。
宋以明在床邊坐下,抽出紙巾,沉默著,和喬橋對視著,幫他擦眼淚。
他不再做多餘的肢體接觸,幫喬橋擦臉時,也儘量避免手指會碰到喬橋。他其實很想碰碰喬橋,摸摸喬橋發紅的眼睛,揉一揉摸喬橋的腦袋,但都克制住了。
宋以明其實也很想說些什麼,可嗓子像是被冰凍住,讓他很難發出聲音。
喬橋哭了。
罪魁禍首是宋以明,因為宋以明做了喬橋不想要做的事,因為宋以明做錯了事。
宋以明手裡攥著沾滿喬橋眼淚的紙巾,濕漉漉的紙巾就是宋以明的罪證。
沒有什麼能狡辯的,所有的解釋都很無力,宋以明不知道怎麼做才能挽回一點兒,讓喬橋不那麼討厭他。
但是沒有任何辦法,喬橋原本就已經很厭惡他了。
宋以明做事隨心所欲慣了,他沒有嘗過失敗,所以從不覺得自己有錯,即使錯了,也從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只要能達成目的,沒有什麼是錯的,沒有什麼是不該做的,只要能力足夠,沒有什麼是不能補救的。
宋以明從來都是這麼認為的。
可當宋以明把喬橋弄哭的時候,宋以明就忽然又覺得,自己所做的所有一切好像都是錯的。
宋以明腦子裡艱難地思考著,但喬橋哭得太難過,讓宋以明很難集中精力,他想讓喬橋不要再哭,也找不到補救的辦法。
過了很久,直到喬橋低著頭,眼淚沒有再往下掉,宋以明才終於能進行一些簡單的思考,說:「任務其實可以用積分消抵,只要提交足夠的積分,就不用做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