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吸引喬橋視線的色彩也就只有落地窗邊那一盆綠植了。
喬橋把飯盒擱在茶几上, 朝那株綠植走近過去,湊過去仔細瞧了瞧,是真的不是塑料,但是好像沒有按時澆水好好照顧,葉子邊邊都有些發黃了。
正想著要倒點兒水澆澆, 身後忽然響起了辦公室門被打開的聲音。
喬橋以為是過來送奶茶的賀榮, 轉過頭想問哪兒有水,卻瞧見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一動不動地站在辦公室門口。
因為背著光, 灰白色的光暈讓視線模糊,以至於喬橋看不清他的臉。
不知怎麼的, 喬橋心裡猛然一跳。
像是有什麼壓在心口上,上下唇碰了碰,聲音沒能從嗓子裡發出來。
門外的人影卻忽然動了, 像是被安了發條,他反手關上門,腳步急切地邁著大步朝喬橋走了過來。
來人身量極高, 穿著一身名貴的西裝,搭配著袖扣腕錶, 黑亮的皮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走路帶風, 仿佛他生來就站在這棟俯視平地的高樓上,渾身上下都寫著高高在上。
喬橋忽然感覺很陌生,卻又好似有些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宋以明腿長,很快就走到了喬橋跟前,他臉上還揚著一點兒笑意,聲音帶著點喘,問他:「喬喬,今天怎麼突然想起到這兒來了?」
喬橋腦子裡一片嗡鳴,他沒能聽清楚對方說了什麼,聞聲抬起視線,才發現這個人站得離他好近,頭低著靠向著他,那雙狹長的眼眸深不見底,正一錯不錯地放在他身上。
喬橋心裡莫名一陣慌亂,好像空氣都突然變得稀薄、難以喘息,在突如其來的心悸的支配下,喬橋竟然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
宋以明愣了。
一盆冰水兜頭潑下,像是驀然踩空,墜入冰窖里,從頭頂到指尖都變得冰涼刺骨,凍得人渾身發抖。
宋以明的確非常不願意讓喬橋到公司來,因為這裡不是一個值得回憶的地方,和宋家老宅子裡的某棟樓一樣,都發生過讓宋以明畏怯提起的不好的往事。
喬橋在剛來被帶來京城、被宋以明「關」起來的那段時間裡天天晚上都會做噩夢,住在宋家老宅子裡的最後一晚,喬橋在夢裡在夢裡顫抖哭泣,宋以明失眠了一整晚。
喬橋醒來以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可宋以明永遠也忘不掉。
那些曾經困住喬橋的噩夢、如今也都成了宋以明的噩夢。
宋以明畏懼喬橋想起來,即使沒打算帶喬橋來公司,也還是刻意更換了一間辦公室,叫人把原來的辦公室鎖了起來,新辦公室重新刷了更亮堂的漆,擺件全都搬走,只重新採購了幾件必要的桌椅。
但還是不知道哪裡出了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