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東千風恐怕比她自己還熟悉,同以前一樣,路歸月道歉歸道歉,但做過的事她從不會後悔,也不會因此而改變。
她未曾改變心中的衡量尺度,所以即使重來十次也不會改變做法。
「阿嫵她心愿不消便永遠不能修煉,我們到這鬼界一年,受過她許多恩惠,既然要還她這份人情,便不該在乎貴重與否,只看她需要什麼,以及她值不值得。」
她站直身體,放下手,讓東千風重新睜開眼,繼續說道:
「她這一年暗地裡護我們良多,知曉我們的真實身份,甚至已經猜到我們還是活人,也從沒有背叛我們。所以在我心裡,她值得。」
東千風再睜開眼,只能看到路歸月鳳眼裡比玉石還堅固的信念,不僅從來無人撼動,她反倒以一己之力撼動了他。
他盯著那璀璨的光芒,聽見她揚起嗓子,無比自信地說道:「況且此事再難,又怎知我路歸月做不到呢?」
「你當然可以。」東千風受她感染,由心說道:「我所認識的路歸月無所不能。」
他豎起三指指天,帶著堅信的語氣對路歸月說道:「既然許諾過護你,我便一同立誓,陪你一起找他。」
只是他說完後,天地間卻未有任何回應。
他明明是真心立誓,為何沒有回饋?誓言失敗了?
「沒有,」路歸月牽起他的手,將那個人偶放入兩人手心,眼中不無感動。
「你沒有失敗,能得你們這麼多人捨命相待,我路歸月三生有幸。」
東千風與她兩手交握,一同捏著那個人偶感應它。
「這是阿嫵?」
「是,我立下誓言之後,阿嫵以身化偶,以鬼界密術獻祭,替我們承擔了這誓言的後果,所以我們是因,她是果,我們拿著木偶,這誓言才是完整的。」
東千風聽完低聲說道:「她的確值得。」
他說完便先放開手,又環住路歸月,輕輕拍著她的背說道:「這是阿嫵的心愿,她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你該為她高興,別難過。」
路歸月想說她其實不難過,是那顆不聽話的心臟在傷心,可是要說話的時候,她才發現喉嚨已經哽咽到無法發聲,眼眶也是濕的。
原來她在難過。
背上的力道很輕,心裡又有東千風送來的暖流,兩相加持之下,她感覺好像真的好受很多。
「她一直在等我?」
「嗯,你是這世間唯一值得她等的人,她也終於等到了,你不為她開心嗎?」
路歸月在他肩頭摩擦兩下,將眼中的濕潤擦乾,吐出心中的不快,又重新揚起笑容。
這一刻的她與心臟第一次完全同步,離開東千風的懷抱,欣慰地笑著說:「千風說得對,阿嫵只想完成心愿,那我們便替他完成心愿。」
兩人在這裡已經停留了一會兒,現在又重新踏上這條赤色的漫漫長路。
路歸月重新打起精神問道:「說完了我,是不是該說說你?給李哥留下了什麼?」
「沒什麼,一本書而已。」
「書?寫了開國盛世的書?還是能助他揚名立萬的書?」
「歸月確實聰明,一猜便中,我在凡間時收了一個學生名叫陸加,他出身草莽,將來會改天換地,開創盛世。這本書便是他的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