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幾個正在訓練滑雪的老人和小孩,步履之艱難, 一看就是初學者, 和夏眠差不多。
緩坡的海拔倒是很高, 臨近野雪區域,那邊的坡道陡而急, 站在上方縱目遠眺, 天地皆白連成一線, 景色壯觀。
白雪皚皚, 冷風獵獵。
「冷的話隨時告訴我, 不要硬扛。」陸司異及時叮囑夏眠。
夏眠點點頭,注意到旁邊有兩個初次接觸滑雪的老人家, 身旁跟著一個打扮專業帶工牌的男人,像是教練。
他便問陸司異:「我們需不需要請個教練?」
陸司異回絕:「不用,我教你。」
接著,他如自己信誓旦旦的所說的那樣,熟練運用單板,以較慢的動作分別展示了登坡、下坡、變向以及停止的要領。
夏眠驚奇不已。
陸榮昭目不轉睛盯著,默不作聲,努力用眼睛記下來。
夏眠記得陸榮暄說陸司異從不和家人一起滑雪,等他停下來,不由好奇地上前問:「陸……您以前經常滑雪嗎?」
「不算經常,大概滑了小半年的時間,一周去一兩次。」陸司異運動過後,開口冒出白色的熱氣,氤氳柔和了鋒銳的眉眼。
他看向遠方群山,徐徐開口,「……失去了很重要的人之後,我總是很難入睡。後來發現滑雪是個不錯的消磨時間的方法,經常在夜裡去。晚上的雪場安靜,氣溫更低,讓我覺得很平靜。」
縱然,外人皆說陸司異是個心狠手辣的瘋子,但他真正的為人如何,夏眠更相信自己用眼睛看到的,他也一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見陸司異罕見流露出悵然的神色,夏眠猜測他話中重要的人多半是父母。他分明是一個重情的人。
夏眠也想起早逝的母親,略有傷感,可開口卻是安慰的話:「陸先生,別傷心。」
雪場冷風獵獵,刀子似的,在陸司異的眸子裡刮出一點血色,給他溫柔的目光里添了些異樣的東西。
半晌,他才勾著抹笑開口:「怎麼別傷心?」
夏眠不料他竟會在這個小話題上追問,抿抿唇,淺色的眼睛轉了轉,更委婉地安慰:「唔……爸媽一定希望你能往前看。」
陸司異難得被夏眠說得一愣:「爸媽?」
夏眠莫名又紅了臉,視線也不好意思地撇到一邊:「我的意思是……伯父伯母。因為您現在是我的……所以……」
陸司異笑出聲,幫他把磕絆的話補全:「嗯,是你的老公。所以他們也是你爸媽。」
「……」夏眠接不上來話就把身子轉走,走到陸榮昭那邊去,生硬地問,「榮昭,你練得這麼樣了?」
陸司異笑笑,不遠不近隨在他身後。
兩個大人一個小孩,身高由高到矮。夏眠看護著陸榮昭,陸司異則無聲無息看護著他。
夏眠一米七二,在男生里身高中等,但他比例好,看著顯高,然而站到陸司異旁邊,立刻被襯得小了一大圈。
他們三個待在一起,驚人地溫馨和諧,竟有幾分像是……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