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體育館中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熱烈歡呼聲。所有觀眾都知道,今晚他們在見證一個奇蹟。
一線男單們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是驚駭。好頑強的比賽氣質,好堅定的必勝信念。好令人敬畏的對手。
歐文滿眼都是驚駭,「如果最後的跳躍我來做,也許就放棄了。但是梁舒把它救回來了。他是怎麼做到的?」
梁舒的胸膛像破風箱一樣鼓起又落下,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鮮血的味道。他甚至不敢大口張嘴呼吸,因為只要一張嘴就能當場吐出來。他從未如此清晰地認識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真的是極限了。
他的肌肉力量早已在第四個四周跳時,達到極限臨界點,梁舒完全無視極限以驚人的毅力超越了他。他現在面對的是真正的生理極限,心肺功能的極限。
他眼前發黑,大腦發暈,每一個肺泡都在哀鳴,體內的血小板沒有餘力輸送更多的氧氣了。
也許正確做法是,現在立刻暫停比賽,或者至少站住歇上一口氣。
沉悶的鐘聲敲醒了梁舒僅存的理智。他緊緊咬住下唇,撩開黑色的考斯騰下擺,用弓箭步沖了出去。
卡拉馬佐夫的姓氏中包含著最深的詛咒。欲望,瘋狂,癲癇,最終無人得到救贖。無人生還。梁舒承認他選擇這一題材,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到了自己和卡拉馬佐夫家族的相同特性。
那就一起瘋狂吧。在這比北回歸線更北的冰天雪地里,一起瘋狂吧。
圓號喚起了西伯利亞的北風。極致瘋狂的圓形接續步開始。
梁舒用盡全身的力氣,雙手抱頭,胸膛向內佝僂。單腳一邊旋轉一邊位移,滑出長串捻轉步。他明亮的眼神中暗藏著瘋狂,同時還有對比賽冷靜的思考。這一刻,他分裂又痛苦的狀態,竟然和音樂完美相合。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筆下,從來就沒有快樂和容易兩個詞。可以愛,但是很難快樂。快樂是偶然的,痛苦是長久的。
卡拉馬佐夫兄弟們一生都在追尋這一答案,關於愛與虐待,信仰與矛盾。
如果苦修能讓我救贖,那麼我願身著黑袍。如果刑罰能讓我免於自苦,我願做苦役贖罪。如果逃離能避開無止境的精神內耗,我願遠離家鄉。但是通通不能。也許卡拉馬佐夫的姓氏中流淌著詛咒,我註定不得安寧。
人一生的路,註定是苦悶癲狂,拷問自我的道路。但是我們還是會擁抱愛,擁抱每個人。就像冬天的陽光,雖不溫暖,但是足夠明亮。
這一晚,無數R國冰迷在聖彼得堡冰場,或是在自家電視機前淚流滿面。
《卡拉馬佐夫兄弟》是植根在民族靈魂深處的東西,甚至是根植於每個現代人靈魂深處的痛苦。不管你之前有沒有讀過原著,梁舒的表演都能溫柔地觸及到每個人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