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運動員來講,輸了就是輸了。每一次失利都是同樣的刻骨銘心的痛苦。
「別開口說話,我知道他們讓你來勸我什麼。今天的榮耀屬於G國,屬於西蒙斯,不屬於我。」梁舒語調平淡。
「我媽媽也曾是花滑運動員,一生最高的榮譽只是世錦賽獎牌。但是她留下的不止一塊冷冰冰的牌子,還有一套一套的精美節目。現在人們提到最美躬身轉就會想到她,哪怕她已經退役了二十多年。成績是競技體育的重要部分,但是遠遠不是一切,尤其是對於花樣滑冰。說到底這只是一次大獎賽。」
梁舒不自然地別過頭去說道「別再自欺欺人了,今年大獎賽意義不一樣。西蒙斯消失了三年,奧運賽季回來靠這場比賽重新確定了優勢,如果沒有意外,他會衛冕奧運金牌,他會閃耀冰場。」
鍾鈺轉過身子說道「有人通過花樣滑冰獲取榮耀,有人給花樣滑冰賦予魅力。梁舒,你是後者。」
梁舒的喉頭乾澀地滾動了一下。這句話實在太動人了。前世他也曾輸掉過重要比賽,但是從未聽到過這樣的話語。該死的,鍾鈺的不是物理學天才嗎,他什麼時候成文學大師了。
鍾鈺盯著梁舒的眼睛說道「梁舒,別把自己當成神了。你從來都不是刀槍不入無所不能的神。」
梁舒聞言一震。自穿越之後,他雖然沒有金手指,但是難免因為奇遇覺得一切勝利都理所應當。他明白眼下的世界是真實的,可是在比賽上卻總有遊戲中升級闖關的半真實感。現在遊戲的闖關到了盡頭。殺手鐧4Lz連跳被別人批量複製不是問題,失去了前世的心裡拐杖才是問題。
鍾鈺接著說「你看過古希臘神話嗎?裡面有很多天生的神,還有英雄。英雄不是神。荷馬史詩的故事,是英雄的故事,他們沒有神取自上天的偉力,一樣勇敢無畏取得金羊毛。國內的冰雪論壇一直在給你造神,我很不喜歡。你不是我的神,你是冰上的英雄。」
「梁舒?」鍾鈺輕輕戳他的肩膀。
「別動我。」梁舒別過臉,聲音有一絲顫抖。
鍾鈺猛地翻身上床,把梁舒摁在懷裡。他寬闊的胸膛濡濕了一片,裡面的心臟跳動得仿佛要衝破那層皮膚,吻上那雙濕潤的眼睛。
「梁舒,不是你需要擁抱,是我需要你的擁抱。哭吧,我不會讓你的眼淚落在地上。我會接住你,永遠接住你。」
兩個人在夕陽下抱了很久很久。冰涼的眼淚,全部落在了火熱的胸膛上,沒有一滴遺落。
一縷陽光透過縫隙打在了梁舒的臉上,他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自己窩在鍾鈺的懷裡,隨後就什麼都記不得了。
一雙大手罩住梁舒的後腦,把他往懷裡帶了帶,一條長腿橫過來,熟練地分給梁舒一截被子,就像已經做了很多次一樣。
「唔別鬧,再睡會。」這是鍾鈺的聲音,清早男性的嗓音格外低沉慵懶。
等等!梁舒一瞬間清醒了。
昨晚他和鍾鈺睡了!
一張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