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知道姥姥姥爺愛他,卻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姥爺還藏了那麼多的想念。
「這段時間我總是夢到老頭子,我呀,我在夢裡跟他說小猴子現在長大了、懂事了,考上了很好的學校,還多了個哥哥,讓他不用擔心。」
「他就樂呵呵的笑,說他有點想我,但是現在,我怎麼去見——算了,不說這個了,開始吧。」
秦越已經將最大的那個挑了出來,故作輕鬆地說:「要不您來?」
林欽舟也在旁邊說:「對啊姥姥,您來,姥爺肯定樂意看。」
「也好。」竇曉花就真的站起來,但就在這時,她眼前忽然又一黑,緊接著往前沖了一下,在兄弟倆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直直跌了下去——
「姥姥——」
「姥姥——」
今天是除夕,除了那些實在出不了院的,絕大多數病人都回去和家人團圓了,醫院裡難得冷清。
兄弟倆守在手術室外面,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林欽舟緊緊握著他哥的手,身體和聲音都在抖:「哥,我有點害怕。」
姥姥是急性腦梗,從檢查結果來看,早上就已經起病了,拖了一天之後現在情況非常嚴重,醫院給兄弟倆下過一次病危通知書,兩人對著那張薄薄的紙,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
秦越心裡也怕,但他只能強撐著,安慰林欽舟,也安慰自己:「別怕,會沒事的。」
姥姥的手術進行了4個多小時,到凌晨兩點的時候手術室的燈才滅了,過了沒多久,那扇緊閉的門終於緩緩被打開,兄弟倆幾乎是撲過去的:
「醫生,我姥姥怎麼樣?!」
主刀醫生是個五十來歲的瘦高個,戴著黑框眼鏡,姓陶,人很和善。
陶醫生推了推眼鏡,在秦越肩頭摁了下:「老人情況不是很樂觀,手術過程十分兇險,幾乎可以說九死一生,接下來24小時是關鍵期,但你們得做好心理準備,按照現在的情況,即使醒過來,也可能留下非常嚴重的後遺症。」
秦越唇色蒼白:「後遺症?」
「對,比如肢體障礙和語言障礙,通俗一點來說就是偏癱、說不清話、或者完全說不了話。」
「怎麼會這樣……」林欽舟完全崩潰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都是我的錯……」
秦越背脊挺得很直,眼淚卻也止不住地往下落,腮幫子緊咬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大年三十團圓的晚上,陶醫生看著兩個半大的孩子哭成這樣,也於心不忍:「還是儘快通知家裡人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