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周清對此其實其實並沒有太大意見,人的性格底色很難改變,他從來就不是很熱情開朗的那種人,不需要很多的社交。呆在家裡也沒什麼不好的,他也這樣說服自己——如果不是許慎珣越來越過分了的話。
主動呆在家裡和只能呆在家裡畢竟是兩回事。
他和許慎珣從漏風的出租屋搬到破舊的老小區,又從老小區搬到寸土寸金中心區的大平層。他們換了很多次房子,但直到今天,周清聽到別人提起「家」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仍然是小時候那個打架的夜晚。
媽媽一邊訓斥他們倆一邊給他們包紮,外面傳來爸爸鍋鏟炒菜的聲音和電視的新聞播報聲。許慎珣坐在他的床上,一隻手吊著繃帶,貼在他旁邊伸頭過來看,嘴裡說著媽媽包的太嚴實了不舒服。小孩子熱乎乎的身體靠著周清,讓他感到一股古怪的親密感。在此之前周清從來沒跟人挨這麼近過,像被一隻貓爬到了腿上,身體僵住不能動,他在那一刻甚至有點想逃。
但是最終他還是坐在那裡乖乖地挨了一頓罵,他身邊的許慎珣腿搭在床邊搖搖晃晃,挨訓也是一副態度不端的樣子。然後他逐漸長大,慢慢的比周清都要高了,依偎著坐在他身邊,在看電視的時候懶洋洋地把頭靠在周清的肩膀上。
時間如白駒過隙,那個晚上的其他人逐漸遠去,最後留下的只有他們兩人。
於是許慎珣就變成了周清對「家」這個概念的註解。
「你不能不去嗎?」許慎珣問。
他的眼睫搭下來,微微顫動,聲音很輕,和他一貫的那種胡攪蠻纏截然不同。周清心裡愧疚,但還是說道:「導演那邊說有急事要我過去一趟,我會早點回來的。」
「但是今天我推了好幾個通告才空下來。」許慎珣說:「周清,你說好了陪我的。」
「對不起。」周清抱了抱他:「明天可以嗎?今天的事應該今天能處理完,我明天請假在家陪你。」
許慎珣看著他:「可是沒有這個工作的話,你的明天本來就該是我的,昨天和今天也是。」
周清避開了他的眼神:「應該到四月就結束了,這部劇結束之後我就有時間了。」
許慎珣沒有說話,周清拉開車門坐上去的時候回頭看,發現許慎珣仍然站在門口看著他,連動作都沒變。
周清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二審被卡了。」導演的臉色極其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