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之靖目光有些黯淡:“較之前好了一點,但是夜裡還是經常疼到睡不著覺。”
從胡同里出去到K記一共幾百米的路,梁遠心不在焉地撞了兩次路邊小攤的邊角。進了有空調的快餐店,隨便點了兩杯飲料找了個角落坐下,謝之靖掏出了他的物理練習冊——梁遠親自去挑了很久,說是‘市面上最適合你現在程度’的書。然後就聽到對面的人嚴肅地說:“你一定要努力啊。”
謝之靖抬頭看他,梁遠還穿著校服,他人懶得很,學校里一周五天穿慣了,周末也不想費心思。他人長得好看,藍白色的顏色搭配在他身上顯現出一種蓬勃的少年感,此時此刻,這個人在對面老氣橫秋地勸他:“舅媽對你期望很高,你基礎底子都很好的,只要再加把勁,考進A大不是夢。”
A大是他們市最好的大學之一。
謝之靖笑了下,問他:“阿遠,你上周不是剛剛翻牆逃學被抓?”
勸學時被人翻老底實在是面子上很掛不住的一件事,梁遠的耳朵肉眼可見的紅了起來,好在他剛才熱出來的紅暈還沒完全褪下去,現在這尷尬的反應也就不太顯眼。他生硬地轉移話題:“你這個題,受力分析圖畫給我看看。”
謝之靖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拿起鉛筆安安靜靜地畫起了箭頭。
梁遠覺得謝之靖就是這點好,他永遠不會黏黏糊糊地纏著人打蛇隨趕上。倆人雖然差不了幾個月,但是他確實有時候能在這找到點當人兄長的自尊心。
在家裡整天被自己親哥欺壓的人看著眼前聽話的表弟,露出滿意的神色來。
儘管身邊也有來往的客人和交談聲,但可能是因為空調的原因,這裡整個的學習環境還是比在謝之靖家好太多了。梁遠沒過多久就做完了自己的數學卷子,對了遍答案之後就開始拉著一旁的謝之靖串重點。口乾舌燥地講完之後看了眼手錶,發現已經12點多了。他估摸了一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合上書對謝之靖說:“先回家吃飯吧,估計舅媽也等急了。”
謝之靖沒有動。
梁遠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麼?”
“你這個手錶,我好像在哪見過。”謝之靖慢吞吞地說。
梁遠整理書包的手頓了下,若無其事道:“好多人戴這個吧,見過正常的。”
“想起來了。”謝之靖說:“程旭有一隻一模一樣的……不對,這就是程旭那隻吧。”
梁遠面上一派雲淡風輕,手下的動作不停,把書包拉鏈拉上:“我覺得好看,就買了同款。”
謝之靖歪了下頭,抓住他的手往某個角度擰了下,那個顯眼的缺口在陽光下無比顯眼:“這不就是他那隻?說是有特殊意義,當初我不小心弄壞了還要揍我。”
梁遠往回抽了抽手,沒抽動。他心道對面這小子看著病歪歪的怎麼力氣這麼大,又想到當初程旭一拳打在謝之靖臉上的場景——這段記憶讓他接下來要講的話變得愈發沒有底氣:“程旭就是脾氣差了點,但是其實他沒有那個意思……跟他相處久了你就會知道的,他這人就是嘴上難聽了點,人還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