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梁遠第二天晚上就找到了謝之靖介紹的那個姓李的男人,對方挑剔地打量了他一番,然後同意“先用用試試”。
這份工其實就是跟著老闆從晚上10點多開始,去全城各個地攤上收酒瓶子。老闆是送啤酒的,跟很多攤主都打好招呼,酒瓶子還是他這邊回收。只是這兩年他得了腰間盤突出,不好彎腰,於是只能找幫忙的。
晚上10點多,梁遠照顧完他哥,如果還要吊水,就拜託謝之靖陪一下,不然就說自己回家寫作業準備睡覺了。實則緊趕慢趕跑到李哥那裡,準備開工。這個時候地攤的人就已經走的七七八八了,一個地方收幾百個瓶子是經常有的事。老李開個車,到了就往那一坐等著,要麼就跟老闆聊聊天,梁遠則從各個桌子下面摸出歪歪斜斜的各種酒瓶子,裡面還剩一些酒的就倒掉,然後把他們整整齊齊的撞到紙箱子裡,再整箱抱上車。酒瓶子上經常髒兮兮的,有菜汁菸灰是經常的事,頭天幹活的時候梁遠不知道要戴手套,收完一個瓶子感覺手上黏糊糊的,抬起手一看沾了喝酒的人的唾沫。
他感到噁心想吐,然而才站直身體借了老闆家的水頭沖了下,就聽到李哥在外面不耐煩的催他快點。梁遠急匆匆地應了聲就又出去,不斷重複機械彎腰,搬運的動作,晚上1點多才基本收完,李哥遞給他一根煙,梁遠說自己不會,對方慢悠悠地抽完那根煙,才說道:“可以,明天接著來吧,今天算試用,明天給你工資日結。”
梁遠回到家的時候感到腰酸背痛,渾身乏力。謝之靖竟然沒有睡,在客廳等他,梁遠嚇了一跳:“你怎麼還沒睡?”
謝之靖挑了下眉:“因為我猜到有人會餓。”
他給梁遠下了碗荷包蛋面吃,梁遠這才感到胃裡灼燒般的疼痛感。狼吞虎咽地吃完那碗面,房子很小,他看著謝之靖在廚房刷碗的背影,他突然問道:“你多大開始在外面打工的?”
謝之靖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嗯……大概十四五的時候吧,那時候暑假閒著沒事。”
十四五,暑假,那時候梁遠和全家人一起在海島上度假。
梁遠突然感到一陣難過,他又累又困,橙色的燈光下桌布的花紋模模糊糊的,他小聲道:“明天不要等我了,太晚了。”
謝之靖擦完手,拍了拍他的頭,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睡吧。”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梁遠晚上打工,白天上學,還要照顧梁昶文。和程旭在一起的時間就不斷被壓縮,後者還是一有空就往他這邊跑,儘管梁昶文不給他什麼好臉色,依然能泰然自若地在病房幫梁遠打打下手什麼的。梁昶文看得煩,直接讓他們倆都滾回家寫作業去,自己在醫院一個人也沒什麼事。
“你奶奶的生日?”梁遠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