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謝之靖在一起。”沉默過後,程旭突兀地說:“木木,他不是好人。”
梁遠注視著他,說:“程旭,我不是因為他才要和你分手的,我以為你知道。”
程旭攪動著湯勺的手停了停,不知道什麼意味地笑了下:“是,他沒有資格參與進我們兩個的事來,他算什麼東西?”
梁遠以為他要問自己分手的理由,但是程旭沒有問,他拿起梁遠的一隻手,將啤酒拉環緩緩地套在他的無名指上:“要和我結婚嗎?”
梁遠過來很久才反應過來,他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要和我結婚嗎?梁遠。”程旭抬起頭,漂亮的眼睛注視著他。大冬天的,這人羽絨服裡面只套了一件淺藍色的襯衫,乾淨的色系襯得那張臉俊得不可思議,像是每個少女懷春期夢裡打籃球的那個少年。
“年齡不是問題。”程旭說:“有沒有那張證也不是那麼重要,以前的也多得是沒有合法領證也過了一輩子的人。說到底為什麼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需要別人來承認?只要我們彼此之間認同不就好了嗎?梁遠,要和我結婚嗎?”
第44章
梁遠低頭端詳著自己左手無名指的“戒指”,捲曲的鐵片上還帶著幾滴酒,順著他的目光慢悠悠的往下流。
他們坐在餐廳玻璃窗的旁邊,窗外彩色的聖誕樹燈光歡快的閃爍,照在對面那個少年的臉上。梁遠看著他嚴肅的神情,突然想到自己最開始決定和程旭在一起其實就是因為他的某些“我行我素”的奇思妙想。程旭活在他自己的邏輯里,這反應在某些事上就是脾氣執拗不會轉彎的石頭,另一方面,最糟糕的是,在這漫長的、消耗的分手拉鋸之後,梁遠發現自己依然像十六歲一樣會對著他這套沒用的把戲心動。
像是剛才喝下去的那些酒,在他的胃裡發酵破繭而出了一群撲扇著翅膀的蝴蝶,掙扎著要沿著他噗通噗通的心跳聲破體而出。
“沒人能說服程旭,您對這一點應該也很清楚才對。”
“我知道的,我自己的兒子,當然。”女人說: “所以你只要像以前那樣呆在他身邊,確保他能按原有路徑那樣考上警校就可以。”
“那之後呢?”梁遠問,為這荒謬的主意感到不可思議:“大學呢?難道成年後他就會乖乖聽話了?”
程媽媽不緊不慢道:“在兒子的大學錄取中動手腳——一旦被抓住就是那些人攻訐的把柄。但是將以優異成績考上警校的兒子送入軍隊為國家做貢獻,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梁遠忍不住將聲音提高上去,難掩憤怒:“所以你們只是把他當做為他父親增添政績的工具?”
“他從軍隊回來,直接就可以從警務系統里最核心的部門干起——軍隊出身代表的是更快的升遷速度和更優異的資歷,這些甚至不用他父親出面程旭就可以完全靠自己得到。而這不正是這孩子一直以來想要的嗎?”程媽媽耐心地說,像對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解釋學習的必要性:“還是說木木你要眼睜睜看著他因為年輕時的荷爾蒙上頭自毀前程呢?”